樊樓,包間內。
蘇良將杯中茶水一飲而盡,道:“官家,臣有主意了,就一個字,拖!”
“拖?”趙禎不解其意。
“官家,如今已是七月底,皇后應該在十月初臨產,可對?”
趙禎點了點頭。
曹皇后乃是在二月二日晚上查出身孕。
當時已懷孕兩個月,按照週期是在十月初臨產。
“官家可先令中書擬詔,任命張……張通判為宣徽南院使,判河南府,而後不出意外的話,臺諫、包學士、歐陽學士必然會反對,臣也會反對。這時,官家可令中書留此詔而不發,但也不撤回。”
“先拖著,臣懇請官家,無論臺諫、包學士、歐陽學士如何反對,官家都莫要動怒,可讓中書頂著,只需拖著,拖到皇后臨產!若有必要,可多交待陳相幾句。”
“若皇后生下男丁,此詔可撤,畢竟官家如此寵幸張美人,對皇后而言確實有所不公。”
“若皇后生下女兒,那皇子的重任依舊擔在張美人和苗昭儀身上,而那時張美人身孕已五個月,正值關鍵時期。”
“官家若強勢一些,稱是為穩張美人心緒而擢升其伯父,臣等應該不敢相激,大機率會讓官家下發此詔。”
“至於過程中的具體細節與意外,臣只能儘可能在其中周旋了,是否能成功,臣實在不能保證。”
趙禎點了點頭,也只能如此。
他也不想因後宮之事而使得自己與朝堂官員發生不可調和的矛盾。
蘇良想了想,又說道:“官家,臣只能做到這裡了,以張堯佐之才,實在不能再往上走了,他若回京入職,臣定當第一個反對。”
這是蘇良的底限。
外戚掌權,百害而無一利。
張堯佐若回京任要職,那將是對當下政事的最大迫害。
“朕明白了!”
蘇良長呼一口氣,心中喃喃道:人無完人,張美人誤朝政,但又是官家心頭之愛,做臣子的,只能遷就遷就了!
……
翌日。
趙禎先是令內侍省為張美人和苗昭儀送去了許多禮物。
苗昭儀之母乃是趙禎乳母,父親早逝,對外沒有親人,便收下了禮物。
但張美人則依照趙禎所言,演起了戲。
其婉拒了趙禎的禮物,稱其伯父在南方多病,懇請北調。
而後,趙禎才令中書擬旨,稱張美人賢良淑德,不要厚賞,故封賜張美人的伯父為宣徽南院使,判河南府。
中書三相公都覺得此舉理所應當。
後宮立功,外戚受益,乃是歷來不成文的規矩。
宣徽南院使是個虛銜,張堯佐也影響不了朝堂,故而都沒有出言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