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三。
夏竦薨去的第二日。
那份絕筆奏疏《論朝政三思疏》也經由中書,傳到了各個衙門官員的面前。
此奏疏,明顯就是針對變法司和臺諫。
若其不是夏竦的絕筆奏疏,蘇良好歹也要反駁一下。
這種憂慮,完全就是杞人憂天。
蘇良猜測,定會有一些官員拿這份奏疏大做文章。
一些平庸的官員,正事不做,就喜歡做這種勾心鬥角的事情。
他們根本不明白。
范仲淹、蘇良、王安石、司馬光等人,完全不在乎權位名利。
他們要的的大宋興盛,國泰民安。
這種境界,許多官員這輩子都想不明白。
與其解釋,如雞同鴨講,最好的處理方式就是置之不理。
……
兩日後。
夏竦之子夏安期將夏竦的行狀(生平事蹟),呈遞到了太常禮院,交由禮官議諡。
第二日。
還未待太常禮院的禮官們議出諡號。
趙禎突然下手詔,要賜夏竦諡號為文正。
理由是:夏竦勤政有為,治域有方,迷離之際仍不忘呈遞奏疏,且病逝於官署案几之上,實為士大夫官員楷模。
此手詔一出。
還不待臺諫進言,館閣和學士院的官員們便坐不住了。
紛紛上奏反對。
有官員稱,諡號應由太常禮院和考功司擬定,官傢俬定,有違法度。
有官員稱,文正乃士大夫典範可得,而夏竦治家有失,丁憂之期悄悄返京,貪圖享受,民間風評甚差,若得文正諡號,日後官員必將以此諡號為恥。
還有官員稱,夏竦擅用權術,沽名釣譽,養侍妾上百人,家有百萬貫之財,根本配不上任何美諡。
……
反對的奏疏就如同雪花一般。
不到一日,垂拱殿的御案上就堆的滿滿當當。
除了夏竦的數名親信,所有人都反對賜夏竦“文正”之諡。
隨即。
臺諫官們展開了更為猛烈的攻擊。
歐陽修直言:賜夏竦文正之至美之諡,復以何諡待天下正人良士哉?”
唐介也道:“若夏竦可得文正之諡,則全朝半數官員日後皆可與其同諡。”
蘇良更是道:“夏竦,奢侈無度,聚斂無厭,天下皆知,官家莫不可將私恩置於諡號之公器之上。”
……
若是夏竦知曉死後會發生這一幕,恐怕將死不瞑目。
趙禎也有些懵。
他之所以賜此諡號,更重要的緣由,是答謝夏竦的啟蒙之恩。
他沒想到竟然有這麼多人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