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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算個賬

“可有記錄脈案?”陳大夫手下一重,差點揪掉幾根鬍子來,連忙正了正臉色,繼續皺著眉頭,板著面孔問道。

“兒剛剛回轉,還不曾記錄脈案!”

“糊塗!”陳大夫猛地把手中都筆往筆架上用力一擱,皺眉斥道:“脈案、方單均需即刻記錄在案,以免事後遺忘,這本是耶耶最初便教給你的,怎可遺忘?”

若是此時對面坐的是程雲淓,她肯定是翻著白眼說:“一回來就被叫到門口等您老,給我時間記錄脈案了嗎?”

然而陳荷娘並非程雲淓這般膽大之人,只是垂眸低低地應了一聲:“是,兒知錯了。”

陳大夫又重重看了一眼百般柔順的荷娘,彷彿一拳打到了棉花上,無端地生起怒氣,皺著眉頭壓住心中的不耐,竭力冷淡地問道:“昨日今日接診幾人?脈象如何?方案如何?可有抓藥?可有複診?為何不曾與你師伯及兩位師叔提及便獨自出診?聽聞你將將還以益和堂女醫的身份向一位七八歲的小娘子請教救治方法,置我益和堂聲譽於何地?”

陳荷娘依舊低垂雙眼,安靜地回答道:“昨日接診十人,今日接診五人,脈案均以記錄,阿耶要看,待兒去丁字間尋來交予阿耶。半個時辰前師伯與師叔尚在接診,那小兒被食物噎住喉嚨,刻不容緩,兒便獨自前往。阿耶也曾說過:俗世多絕技。兒之所以向程小娘子請教救治方法,是因兒親眼目睹其獨特救治之法,不曾診脈,不曾施針,也不曾猶豫。不過五息,便將那小兒噎在喉管的果核噴射出來,確實有效。”

“不過五息?”陳大夫詫然問道,“也不曾診脈施針?”

“不曾。”陳荷娘不知不覺抬起頭,握住雙手比劃著,“程小娘子說,是一位叫海姆立克的胡醫所研究的應對急救之法,成人、孩童均適用。便是這般虛虛握住雙拳,反抱住患兒,抵住這裡,用力上抬……”

“夠了!”陳大夫把案几用力一拍,“比比劃劃,成何體統?你新寡歸家,本不應當拋頭露面,耶耶實在後悔答應你前來義診!如今當著眾人如此……如此這般……讓耶耶如何向方家交代!”

陳荷娘垂下雙手,在袖中緊緊相握,俄頃才調整好呼吸,平靜地道歉:“阿耶請勿生氣,兒知道錯了。”

陳大夫正待繼續斥責,甲字間隔間外傳來夥計膽怯的聲音:“師父,師父,有患者前來求診。”

陳大夫重重地喘了幾口氣,心煩意亂地揮了揮手,對陳荷娘說道:“你這就回城,不必再來此義診了。”

陳荷娘施了一禮,站起來整整衣裙,輕聲說道:“今日還有幾位病患複診,待兒複診後便隨阿耶回城。”

“不……”陳大夫剛要拒絕,簾子外的患者等急了,自己掀了簾子闖了進來:“大夫!大夫救我翁翁!”

陳荷娘趕緊退到一旁,不待陳大夫再言,恭敬地福了福身,退出了隔間。

小夥計在一旁膽怯地縮了縮脖,同情地看了她一眼,“三娘子,是否要備車回城?”

陳荷娘微微一笑,搖了搖頭,便朝著丁字間走去。

丁字間處在醫棚最尾處,空間也最為狹小,陳荷娘進去之後,小夥計趕緊跟進來將小茶爐點著,又座上一陶壺的水。

“三娘子,要喚病人進來嗎?”小夥計看著陳荷娘臉色並不太好,小心地問道。

陳荷娘走到案几之後跪坐好,低頭調整了一下情緒,再抬起頭已然是帶著絲絲笑意了,溫和地對著小夥計說道:“喚吧。”

差不多午飯的時候,蔡二推著空的獨輪車回來了,很開心地把一個很重的小包袱交給程雲淓。

“是錢錢嗎?”程雲淓聽著包袱裡面稀里嘩啦的金屬聲,有點小興奮。

那一包有點太重了,她的小細胳膊拎不起來,就放到帳篷的床鋪上,開啟包袱,看著一堆外圓內方的銅錢,高興地“哇”了一聲。

“二孃,現在稻米難得,以往稻米十文一斗,現在市價是五十文一斗。今天晨起小郎交給我約麼三斗的稻米,換了一百多文銅錢。剩下的是被子和棉衣換來的銅錢。”蔡二憨憨地笑著說道。

於氏扯了幾段麻繩,程雲淓坐在帳篷裡財迷一樣地數錢,一百個一串,數了三串多十六個。

“哇,這麼多!”幾個沒見過市面的娃都樂得不行,小心翼翼地摸了又摸,雖然每摸一次,程雲淓都用溼紙巾給他們擦一次手。

“對了,蔡二哥,弄到這個草棚你花了多少錢?”程雲淓冷不防地問道。

蔡二閉了閉嘴,憨笑著說道:“沒......沒花幾個錢。”

“沒花幾個錢是幾個錢?比這個多嗎?肯定是比這個多的。五百錢?六百?一千錢?”

“二孃,真沒......沒花許多錢。”

程雲淓側頭看了看於氏,於氏低下頭躲著她的目光,她便走過去拉住於氏的手,甜蜜蜜地喊著“於姐姐,你告訴我嘛,到底花了幾個錢?”

問來問去都問不出來,程雲淓不得不嘆了口氣,自己摸著錢開始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