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紀與章尚分開之後,心裡想著程家與韓家合作的事情,騎馬去了天皂地設。卻沒遇到程雲淓,女店員說東家帶了一車的東西去了蕭宅。
本是想來與程雲淓說個抱歉的蕭紀怔了怔,趕緊也撥轉馬頭往家中而去。
蕭宅還是原來蕭家的祖宅,四進的院子,還帶著跨院,如今是又大又蕭條。
幾套跨院都封了院門,分給了在那次事件中與蕭紀的阿耶一起戰死的鏢師的遺孀、家屬們居住。所以如今的蕭宅中只有前兩進住著人,僕從和侍女也不多,非常安靜。院中綠植鬱鬱蔥蔥,後園種著一片在大西北不算很多見的竹子。
這仲夏時分的炎熱季節,一進蕭宅便覺得很蔭涼舒服。
蕭紀下馬,將韁繩遞給門房,自家一路向內,走進阿孃的後院,還未進門便聽得廳內傳來陣陣歡聲笑語聲,果然是程雲淓帶著小魚兒、阿柒和皓皓,姐弟幾人正圍著阿孃說說笑笑。
玉娘子坐在旁邊的小几前,靜靜地喝著茶,並不參與。
“阿嬸這般的好學問,可有興趣去我們藍翔女校做做客座教授?”程雲淓笑眯眯地說道,“如今新的學年即將開始,女校準備再招二十名學生,上午讀書,下午學技術。如今請了三位女夫子來教學,您若是有空,隨時歡迎。”
施氏眨著眼睛聽著她這般說,有點不好意思,用手中的帕子遮住嘴角,輕笑道:“妾身不過讀過幾本書罷了,如何當得起女夫子?”
“當得起,當得起!”程雲淓一疊聲地笑著說道,“便是沒時間當夫子,單單去女校玩一玩看一看也是好的。咱們女校開學到如今,時間也不長,收了那許多的學生,開了好多門的課程,總有照顧不到的地方。阿嬸學問大,見識廣,去了幫我們把把脈,看看有什麼需要改善的,我們也好多多進步。”
施氏微笑著看著眼前這位穿著男裝的小娘子,想到她家三個弟妹都已然會讀許多書、識得許多字了。尤其是跟小魚兒並排坐著的小阿柒,若不是以前阿紀曾提過,竟看不出她是聽不見的,如今雖然還要睜大眼睛盯著人的嘴才能懂得對方說話的意思,說起話也比常人慢一些,卻字字清晰。如此的聰明伶俐,顯見得是被阿淓教得非常好。
真有點想去看看這女校是個什麼樣子......
施氏抬頭看到自家英挺俊秀的兒子微笑著站在門口,眼中不知怎的又有點溼意。她聽說了前幾日阿淓去鏢局與阿紀的爭執,也知道今日阿淓帶著弟弟妹妹過來,也是因為阿紀還有幾日便要啟程了,這般想著,剛剛有點開心的情緒不覺又低落下來,傷起心來。
“阿嬸。”小魚兒看到施氏眼中蓄了淚,忍不住依偎過去,拿起小帕子給她擦眼睛。
“乖。”施氏忍住傷心,柔聲謝了她,將她和阿柒一起摟在懷中,悵然地想著,若當初自家身體好,再給阿紀生幾個弟弟妹妹,也不至於如今這般的孤獨,這般的捨不得。
蕭紀看出阿孃的傷心和忍隱,心中不禁萬分地愧疚。
程雲淓笑著跟蕭紀打了招呼,完全沒有前幾日爭執的情緒陰影。看著施氏不開心,便又放出皓皓這個大寶貝出去撒嬌撒痴地賣個藝。如今皓皓也大了一點,不能只靠拜拜和賣萌賣藝了,便讓他在正廳裡給施氏打了一套拳。
小胖子皓皓雖然被玉娘子訓練了這些時候,但他似乎運動細胞不太發達,一套拳打得歪歪斜斜,還自己把自己絆了一跤,拍拍地再爬起來,繼續憨憨可愛地打下去,終於把施氏給逗笑了,抱著小胖子給他擦汗喂水,忙個不停。
自從阿耶去了之後,這院中便不曾有這般的熱鬧了......
蕭紀看著廳裡一片的喧喧雜雜,唇邊的微笑中不知不覺帶了幾分的悵然。
趁著皓皓和小魚兒圍著施氏要背詩給她聽的時候,程雲淓給蕭紀使了個眼色,兩人走出正廳。
“阿淓......”蕭紀又是感激,又是歉意地喊了一聲。
程雲淓卻朝他神秘地招了招手,在他自己的家裡,帶著他興沖沖地大步往書房那邊走。
“我問過阿福了,此次西行你們只能一人一馬,那能不能帶長隨小廝?”程雲淓問道。“行李是否收拾好了?要不要買駱駝?”
還未等蕭紀回答,他們已經轉過垂花門,快步走到了蕭紀的院中。卻只見阿福帶著幾個僕從,忙裡忙外地正把許多東西攤在門廊和門廊前的院子上。
“這是......?”蕭紀驚訝地睜大了眼睛,問道。
程雲淓神秘地豎起一根手指,放在唇部,小聲音說道:“秦徵留下來的單兵野戰用具,也就只有兩三套。小弟我在家中地窖藏了很久,昨夜偷偷找出來,也不知你用不用的上。”
秦徵,對不起了,請不要叨叨我是個扯謊精哦!要叨叨也不要到夢裡叨叨,直接來敦煌當面叨叨吧!
是的,就是秦徵特別喜歡、特別垂涎的那一套的徒步野營揹包和其中的用具,也就是程雲淓親親的哥哥給她準備,她卻幾乎沒怎麼用過的那一套。
已經好多年,好多年,沒有從空間小家裡往外拿高階玩意了......
一個六十升的徒步野營登山包裡什麼都有,帳篷、天幕、睡袋、防潮墊、自充氣地墊、戶外十寶、急救包、淨水片、登山繩、摺疊工兵鏟、望遠鏡、頭燈、聚光手電筒、太陽能野營燈、一套單兵的各色鍋具和餐具......還有液壓的大帳篷、幾雙徒步登山鞋、摺疊水盆、水袋、膳魔師保溫瓶、衝鋒衣、羽絨服等等等等,林林種種,應有盡有,都攤在那裡,讓蕭紀看得一目瞭然。
“哇!”阿福叔把僕從們轟出去,捧著老臉感嘆,“這般多呀!這都是什麼呀?”
“秦小將軍......他從哪裡弄得的這些?”蕭紀瞠目結舌地問道。
“我也不知。”程雲淓“誠懇地”搖著頭,說道,“彷彿也是從突厥那邊搶過來的。總數也不多,也就三十多件。他走的時候,因為人少車馬少,帶不下那般多,便只留下這兩三套。我想著你們要去西域戈壁,風餐露宿的,怕也是跟他們行軍打仗差不多,也許用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