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雲淓第二次過堂。
第一次她不怕,因為有戴明府,這一次……
她被衙役帶去了衙門,身後程大郎和侍衛、小廝們緊緊跟著,卻都被攔在了縣衙之外。
因為此案剛剛發生,還處在問案階段,並未公開審理。程雲淓被帶到內衙,一進去就看到霍家好多人都跪在一邊嚎哭不止,地上停著一具白麻布蒙起來的屍體。蘭娘跪在另一邊,因還病著,體力不支,跪也跪不直,幾乎趴倒在地。
堂上主案几上坐著一位中年縣令,兩側人等分列。
程雲淓趕緊過去跪在蘭娘旁邊利索地給縣令磕了個頭。
宣城的行政級別比敦煌高,縣令姓邱,今年已然是任期的第三年,因抗蝗立了點小功,正想著任期結束之後趕緊升職走人,最好能調任到富庶之地,卻不妨在這關頭又來了一樁殺人案,心有不耐。
剛才聽了霍家人的控訴,說楊娘子與人通姦,兩個孩子都是奸生子。昨日姦夫公然大鬧霍宅將霍大打傷,昨夜又潛入霍宅將其掐死,並製造出自縊假象。
再看這走進來的“姦夫”程二郎,倒是眉清目秀,比死者年輕漂亮,家境也富裕得多。可這也年齡太小了吧。那大孩子已然三歲,這“姦夫”有十五沒?
邱明府問了程雲淓姓是名誰、與被告是何關係,認不認得苦主等資訊之後,又問她昨夜在哪裡,可有人證物證。
程雲淓低著頭老老實實說了:昨日累了大半日,回去便早早睡了。
邱明府又讓仵作敘訴一番霍大死因,仵作躬身行禮道:“霍大臉上有青腫,背上、臂上、股上有鞭痕,均為皮外傷,不致死。真正致死原因為喉骨斷裂,脖頸有兩道青紫淤痕,一道與麻繩痕跡相符,另一道隱約可見,像是指痕,應是被人掐住喉嚨窒息而死,死後才用麻繩吊上房梁,製造自縊假象。”
邱明府招來衙役捧來一托盤,讓程雲淓看,裡面是一方髒汙又有撕裂的娟帕,帕子上繡著了一個圖案,程雲淓認出那圖案是一朵雲,旁邊繡了一個程字。
“這帕子可是你的。”明府問道。
“不是。”程雲淓道:“小民素日均用細姜紙紙巾,又方便又幹淨,從不用帕子。”說罷又加一句:“小民日常騎馬來往,未免麻煩,身上也從不戴玉佩、荷包等飾品。”
“霍楊氏,這帕子你可認得?”明府又問蘭娘。
蘭娘勉強探起身,看了一眼,縮了脖子不說話。
“明府郎君!那帕子便是賤人為那姦夫所繡!”霍大的娘在旁邊哭嚎起來:“老身親眼所見那賤人繡與姦夫,被我兒看到,與賤人拉扯,失手打了賤人幾下,被賤人懷恨在心,與姦夫合謀將我兒殺死。我可憐的兒啊!”
“大堂之上不得喧譁!”旁座的縣丞把桌子一拍,大聲斥道。
“霍楊氏,你再看一遍,這帕子你可認得?可是你親手所繡?”明府把驚堂木一拍,厲聲喝道。
蘭娘嚇得縮成一團,聲如蚊蠅,抖抖地道:“是妾身所繡……只是……”
“大膽罪婦!”明府頓時怒道,“你身為人婦,緣何為旁人繡這私密之物?還說與程二無姦情?”
“妾身不曾......”蘭娘著急地要分辨,卻被明府打斷:“掌嘴!”
衙役上來便給了蘭娘一耳光,打的她嘴角流血,癱倒在地。
“冤枉啊!”程雲淓震驚了,這位明府發怒的點好詭異,若不是有意要整出冤案,就是戴過綠帽,“明府緣何不聽霍楊氏分辨?”
“速將你二人如何勾搭成奸、謀害親夫之罪行從實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