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雲淓他們不知道火場之外發生了什麼。
一找到蕭紀和章尚,程雲淓便只許自己和阿福叔接近,且拿出了口罩,一人發了一個,戴著嚴嚴實實的,才走到了近前。
“火勢這般大,你們怎麼下去?”蕭紀眼中帶著無動於衷的冷酷,淡淡問道。
是啊,衝進來之後便發現,有點難下去了。火牆的範圍太大,火光卷卷,濃煙滾滾,幾匹馬終於驚恐起來,聲聲嘶鳴,亂撞亂突,只能將馬鞍上駝的東西都卸下來,暫時將它們放開,讓它們自生自滅。
程雲淓摸著小白白的脖子,戀戀不捨地放開韁繩,讓它跟著別的馬匹一起嘶鳴著往山上跑去。
程大郎他們自然也發現了情況不好,目前只能先阻止火勢蔓延,派了阿楮去探路,看看有沒有什麼地方可以逃出去的。
他們迅速分配了任務,兩人一組,拿著戶外十寶包裡的線鋸和軍工鏟,去將四周的樹木連根鋸斷直接往山坡下扔,草皮挖掉,用翻起來的溼土蓋住樹根,以免火勢兇猛撲到他們身上。所幸的是這一片的山坡石頭地略多,樹林不密,樹木也都是新長成的,並不粗壯。那土豆國生產的全鋼線鋸和工兵鏟實在太好用了,幾位身強力壯的小夥子一起動手,很快便開闢出來一片防火帶。
程雲淓砍不動那樹,她和阿福叔留在蕭紀和章尚身邊照顧他們。
蕭紀滿身的血倒不是他的,這讓程雲淓鬆了一口氣,她讓阿福叔給他清理消毒,心裡知道他也是難以避免會被傳染上了......誰能想到蕭紀能做出這般一腔孤勇的決絕舉動,完全不考慮一下自己的安全,也不考慮一下他好容易盼到他回家的孃親。
而章尚,他燒得渾身發燙,臉上、手上發起了密密麻麻的紅疹,有的已然發炎化膿,留著白色和紅色的膿水,完全看不出一絲往日的清秀和白皙。
這還是那個寬袍大袖有魏晉之風,文武雙全、尤擅音律的章家小郎君嗎?
程雲淓又是害怕,又是不忍。他已然失去了意識,只有胸口輕輕起伏,讓他們知道他還活著。
天花,25%30%的死亡率,人類只能用疫苗對抗,幾千年沒有找到有效治療方法的烈性傳染病。
能活下來嗎?不知道啊......
程雲淓沒有任何有關護理天花病人的知識。但補充體液、補充營養、退燒消炎、清理膿液總是對的,便衝了鹽糖水喂他喝。只是章尚已然沒有了意識,不能自住進食飲水,程雲淓便拿了空間小家中的針管吸了水餵給他喝。
顯然章尚身體缺水已久,餵了幾針管的水之後,他竟開始下意識地吞嚥了,這真是個好的現象!餵了鹽糖水,程雲淓又用空間小家的破壁機做了芝麻紅棗糊,滴了魚油和磨碎的消炎退燒藥,用牛奶調得稀稀的,一針管一針管地慢慢打進他嘴裡餵給他喝。
因為最近一直在山村跑動,程雲淓他們每匹馬都帶了精簡的裝備,只是來得匆忙,沒帶帳篷,卻帶了幾個天幕。蕭紀和阿福叔清掃消毒之後,很快便拿了天幕給章尚搭了簡單的防風帳篷。
等程雲淓鑽進去又鑽出來之後,她換了身衣服,頭髮用布紮起,身上也是穿了簡單的袍子做的防護服,袍子裡面偷偷穿了厚厚的羽絨服,脖子手腕扎得緊緊的。
秦徵的那件暖和的墨狐皮披風她給章尚半蓋半墊上了,程大郎看到之後,非常不開心。他卻不知道,病毒最愛這種毛茸茸的溫暖介質,披著它到處跑就等於披了個病毒發散器一般。
她給阿福叔也做了一個防護服,生了兩堆火,給章尚和蕭紀都換了幾件衣服,將他們原來的衣服燒掉,但這室外太冷,無法全身都換掉。
將章尚移入防風小帳篷也有好處,那帳篷搭的小,只能她一人鑽進鑽出地照顧著,她便拿了空間小家裡存著的便攜氧氣罐給章尚用,別人也看不到。鼻吸式給章尚用很合適,不會弄破他臉上的膿瘡,少一分留疤痕的機率。
“二孃!”帳篷外程大郎輕喊她:“火勢小下去了,似乎下面的人在滅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