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雲淓來的第三天,便在木器店裡定了一個雙座的童車,再去舊衣店裡定做了童車的坐墊,給兩家都開了個張。
“從十月間到臘月間,這眼見著生意便沒了。還不如當初做了貨郎,走街串巷的,還能換些米糧。”木器店的老闆娘擦著眼睛說道,“家裡老老小小六張口,都靠這個店子掙嚼裹。眼見著要過年了城門還未開,城外的災民越來越多,哪有錢買木器傢俱?老頭子便帶著大郎三郎去城門口蹲著,看看有沒有扛活的。我那三郎才十二歲,昨日挑了一擔子貨走得跌跌撞撞,肩膀都擔腫了。東家卻嫌他小,銅錢只給了一半,還捱了一腳。若城再封下去,這日子怎麼過?”
老闆嘆著氣介面道:“這便過不下去了?都說突厥人打下了北庭,北庭都護大將軍兵敗如山倒,眼見著玉門都丟了。若是突厥人打到沙洲,宣城若是被圍,我等無糧無地的升斗小民怕不都要餓死在城裡了。”
“不會吧,刺史大人不是派兵打跑偷襲的突厥人了嗎?”旁邊有人驚懼地說道。
“你可看到近日裡城內不良人和衙役都在搜探子?突厥人怕是已經在打沙洲的主意了。”
“啊!前幾日聽說刺史還曾被刺!”
“兒看到城裡幾家大戶都把家眷送往敦煌了。”
“難怪米糧鋪子天天排長隊,城外的粥棚也都只派一頓粥了。”
“還是多囤點米糧才好,誰知這戰亂會持續幾時?”
“衙門發了告示,嚴禁囤糧,違者以通敵罪論處!”
“那是給那些糧商米店看得,平民老百姓多囤點糧食過冬衙門也能管?”
“唉,這糧價一日三漲,想囤糧也囤不起了......”
“是啊是啊,什麼世道......”
程雲淓蹲在人群裡聽了一腦門子揪心回來。
蒼天呢我才八歲,為啥要讓我知道這些蒼生憂患?聽的我聖母病又犯得不輕。
“嬸嬸,已經進臘月了嗎?”程雲淓問道。
麻嬸圍著程雲淓給的防水的大圍裙,又戴了塑膠的長手套,將打上來的兩桶水倒進來買水的人家自己的桶裡,衝著程雲淓點點頭。
“還有多少天過年?”程雲淓又問道,自穿越以來她的日子過得就稀裡糊塗的,只知道是冬天,根本不知具體時間。
麻嬸想了想,掰著手指算了又算,伸出雙手比劃一個十,又翻了一翻。
“呀,現在都臘月初十了?”程雲淓驚訝地說道,記得秦徵說過,雙石鎮被突厥騎兵屠殺是在十月底十一月初,那麼自己穿越過來都一個半月了呢。
“日子過得真是,一點也不快呀。”程雲淓鬱悶地對著手指,自己什麼時候能長大呢?
程雲淓沒有讓麻嬸操心給自己和弟妹們準備新衣服,而是用十斤大米在舊衣店裡換了一些乾淨的麻布,準備和麻嬸一起給弟妹們縫一兩套不顯眼的外袍。她用滴露好好地將麻布消了毒,又拿到空間小家裡用紫外線燈掃了好幾遍,確定肯定不會有細菌了,才拿出來給麻嬸,又拆了兩條被子,把裡面的棉花和蠶絲都拿出來給麻嬸,讓她除了給自己和弟妹們做棉衣褲之外,也給她自己和老麻叔、程大郎也做些禦寒的衣褲。
麻嬸看著這白花花的棉花和蠶絲驚訝地睜大了雙眼。
自從小郎進城,他們店子裡生意雖然沒見起色,但日常生活水平卻提高了不止一個檔次。日日都有白米白麵吃了,還有了厚褥子厚被子蓋。二孃給了好多的銅錢,買柴買碳,買菜買糧,多貴也不吝惜。這厚厚的蠶絲和不曾見過的白疊花,這般鬆軟暖和,也不知小郎怎生運進的城。
貴人用的東西,便這般被二孃散給了他們,小郎也不管,到底是富貴人家不知生活的辛苦。
麻嬸不敢問,只是記著小郎說的,二孃能做半個主,給什麼便都接了。她不算是特別擅長女紅,只能說能做出一件衣服外袍來,多好看倒也稱不上,程雲淓也不嫌棄,反正外面的大衣服是用來遮掩裡面的羽絨服羊絨衫的,破舊一些反而更不起眼。只是她想要的千層底的棉鞋麻嬸做不大出來,小魚兒沒有厚鞋子穿,麻嬸按照往日的經驗,給小魚兒做了一雙小鞋子。不太理想,鞋底太薄了,還不如現在穿的這雙毛毛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