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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這條街

程雲淓將消好毒的金針放在一張消毒溼巾上,再用棉球給祁大夫擦過手後,才讓他一手拿著酒精棉球,一手執針,給傷者施了針。

之後便是要縫針了,程雲淓終究還是不敢看,將酒精棉球、鑷子和碘伏都放在塌前,告知祁大夫用法,鬆了一口氣,又實在是不敢看縫針,便顛兒顛兒地跑了出去。

秦徵不知何時已經出去了,站在門廊上跟趙五輕聲交談。

“......屬下只是一時不明,東風先生一行為何半夜離去,所以才帶人靠近觀詳。不想剛剛接近便從車內飛出長刀。屬下不敵,退入小巷,卻又遭遇埋伏。驚動小郎出手解救,屬下無能。”

秦徵揹著手淡淡“嗯”了一聲,說道:“惠七郎與蔡茂將軍師出同門,並稱為越州雙傑,你等自不能敵。這幾日宣城內暗潮波湧,惠七郎定會生疑,假借東風先生車架半夜佈局,無非為了引你等出洞。”

覺察出程雲淓就在近旁,秦徵也不遮掩,伸出手去招她過來,對她說道:“剛剛得到線報,東風先生一行已於昨日城門關閉之前,輕車簡從,悄然出城,往安西都護大營而去,劉章一家也在僕從之中,一路轉往長安。”

雖然已經隱隱約約預見到了這個訊息,程雲淓心裡還是有些波動,不由得低下了頭。

秦徵伸手給她順了順小尾巴,剛才起的太急,她的長髮也就隨意低低地紮在腦後,在冬夜的嚴寒中鬱悶地耷拉著。

“這幾天宣城必然要各處搜查,就呆在院中勿要出去。”秦徵說道,“再去睡吧,弟弟妹妹找不到你會哭的。”

“好叭。”程雲淓悶悶不樂地嘆了口氣,蔫噠噠地走了。

大概越是鬱悶越能睡,第二日,程雲淓一直睡到了日上三杆才自然醒。等她睜眼的時候,發現皓皓和小魚兒都不在床榻上,她嚇得一驚,卻馬上外間傳來皓皓“咿咿呀呀”學語的聲音。

她鬆了口氣,卷著被子喊著:“秦徵,給皓皓吃奶了嗎?”

卻沒有得到回答。

過了一會兒,臥房的門被推開了,小魚兒顛顛兒地跑了進來,扒住了她的床頭,一雙可愛的小眼睛咕嚕咕嚕地轉著看著她,後面站著含著微笑的麻嬸。

進城後的一天便是這般開始了。

程雲淓知道秦徵挑了麻嬸一家是有原因的,麻嬸不能說話,進院中照顧她們是最合適不過了,而且她要和老麻叔忙著店裡甜水井的營生,不可能時時刻刻都在小院中,正好也方便了程雲淓的活動。

程大郎說是住在前院的倒座房裡,其實更多地是跟著老麻叔走街串巷地擔著擔子送水,或者外出給程雲淓買那些她要的東西。

程雲淓注意到了秦徵這個秘密組織很有紀律性,各司其職,相互也並不詢問,也並不知曉。那夜的傷者和黑衣人在次日清晨就如同夢魘一般,從小院中消失了,包括那些沾著血跡的衣衫繃帶和醫用廢料,也消失得無影無蹤,連血跡都擦拭得乾乾淨淨。

於是從那日開始,程雲淓便有意識地在她的小倉庫裡留出一個角落,把她覺得可能會對秦徵有用的東西都留了出來,尤其是醫藥箱,繃帶、雲南白藥、消炎藥和急救包,應該都是他們能用到的物資。

秦徵不是經常在,也不知他在忙些什麼,有時候他會很晚回來,有時候夜裡又會出去。這個小院應該隱秘在居民區的深處,秦徵所說的搜查都沒有搜到這裡。只是為了打掩護,程雲淓會帶著弟弟妹妹有時會跑到店面上去亮亮相,讓街坊四鄰都能看到他們。

像她這麼愛瞎忙活的人,要不是顧及到秦徵說的不讓她瞎折騰,她是很想天天都呆在店面上跟人聊天的。甜水店子所處的街道不是繁華的主街,旁邊是一家木器店和一家舊衣店,都不是很有生意的樣子。飲用水雖然是居民們的日常剛需,用量大但非常便宜,只是城裡不是沒有別的水源,許多人家都寧願去河邊打河水,也不會花錢買甜水喝,所以甜水店的生意也很慘淡。每日裡老麻頭和程大郎用獨輪小車裝著幾桶的甜水,要麼給定水的大客戶送去,要麼沿街叫賣,看看有沒有人家需要的,店裡便是麻嬸看著。

一擔水才一文錢,有時候一天都換不來一斤粟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