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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章 然則

然則,日子不好過啊……

不良帥鄭元寶憋著勁兒要挖出秦家勢力,老麻叔也因此入監許久。後雖被放出,也受了重傷,大病一場。他們得不到程雲淓的信任,也得不到鄭元寶的信任,更是被潛藏的秦氏勢力所不容,整日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甜水店也開不下去了,時時窩在小院裡不敢出門,躲家中也害怕被滅門。

三人商量著不如將小院的製衣車間開起來,多多接了活計,請了工人過來做。小院日夜都有別的人,燈火通明,便安全許多。饒是這般,某次老麻叔出門送貨,還險些被不知哪裡跑出的馬車撞了,阿羽自家也曾經走在街頭,被從天而降的熱水潑到過……

製衣坊慢慢打出了名號,沈醫官便也在益和堂的陪同下來看過幾次,一來二去便認識了。製衣坊接了軍醫營的訂單,有了沈醫官的庇護,這才算安寧許多。

“那他可知你的身份?”程雲淓問道。

阿羽頭垂到胸口,囁嚅道:“鄭郎君與沈郎君提過。”

“他不介意?”

阿羽搖頭。

程雲淓長嘆一聲,還能說啥,良言難勸吶。

阿羽覷著程雲淓的神色並未有太多的怒氣了,便擦了眼淚,說道:“臘月二十五,本來奴與老麻叔便準備將這銅錢送過敦煌,怎奈那日一早,奴與老麻叔跟著商隊的車出城不久,那駕車的騾便驚了,若不是......若不是沈郎君派了隨從跟隨,及時將車馬拉住,奴與老麻叔怕已經......”

程雲淓怔住,半天才喃喃道:“沒想到鄭元寶清洗了那麼久的宣城,秦家勢力還不能根除。”

“二娘子,便是那一日奴聽鄭郎君與沈郎君說,小郎帶兵攻下了庭州州府,大將軍卻將掌兵的重任交予了九郎。小郎似是被奪了兵權,又被派往餘吾。”

“餘吾?”程雲淓問道,“是哪?”

“奴婢不知。”阿羽低下頭,低聲說道:“便是那一日,沈郎君說,不如找二娘子買了奴婢,奴婢不肯,他便派了長隨......”

程雲淓怔怔地看著她,半晌才幹巴巴地說了一句:“沒想到沈郎君還如此有情有義......”

阿羽頓時五雷轟頂般撲倒在程雲淓腳邊,語無倫次地痛哭道:“奴婢不肯.......奴婢沒有......奴婢萬死......”

“別哭了,”程雲淓被她哭得有些煩躁,心思卻還在“餘吾”這個地名上繞不出來。她眉頭略皺,依舊乾巴巴地說道,“並沒有怪你什麼。你們在宣城有沈郎君庇護,兒也能放心了。”

阿羽伏地不起,眼淚打溼了榻上的席墊。

程雲淓問道:“沈郎君有否說過,若買了你去,生意怎辦?還讓你繼續嗎?”

“不曾......不曾有說......”阿羽抽噎著說道。

“阿羽,我再問你一句,你好好想想,認真考慮一下,你願意跟沈郎君做妾嗎?”程雲淓嚴肅地問道,“你要為你自家的幸福著想,你喜歡沈郎君嗎?你做好了做妾的準備了嗎?他有妻有子,如今將你帶在身邊,若他妻子不容,或者他又喜愛上別的寵妾,你又該如何自處?若你願意,兒必成全,若你有一絲不願意,兒便是告到戴明府那裡,也不會讓你跳進火坑。”

阿羽垂著頭良久不言。

程雲淓估摸著她的態度,只怕已然動心,便長嘆一聲,最後說道:“每個人都會做出自己的選擇,既選擇了,不後悔便是。但也記住,切切要保護好自家。”

阿羽一個頭磕到了地上,已然泣不成聲。

程雲淓沒再繼續看著她,而是皺著眉頭陷入了沉思,細細的手指無意識地在案几上畫畫點點。良久,她站了起來,示意阿羽擦乾眼淚跟自己去正廳。玉娘子抱著刀深吸了一口氣,跟在後面,隨著她們走進正廳。

正廳里長隨已經等得不耐煩了,作陪的楊大郎滿頭的冷汗,也不知如何勸解,見到二娘子揹著小手滿臉嚴肅地走了出來,心中有十分慚愧,覺得自家一點用都沒有,不能幫上二娘子一點點的忙。

“程小娘子商議得如何?”長隨依舊垮著一張毗臉,帶著幾分掩藏不住的傲慢,問道。

“這位郎君,作為羽孃的主家,兒準備接受沈郎君的求婚。”程雲淓揹著小手嚴肅地說道。

“求婚?”長隨一愣,嘴角不由得輕蔑地揚起,正要反唇相譏,程雲淓卻伸手阻止,繼續嚴肅地說道:

“本來兒便準備放了羽孃的身契,若沈郎君有心,便納了羽娘為良妾吧。這金子和錦緞、絹布,便是聘禮。羽娘在兒這裡管理著程家在宣城的兩樣生意,她天資聰穎,很有經營天賦,沈郎君若是真的看重她,不妨讓羽娘繼續經營,兒也會將生意的股份贈與羽娘作為嫁妝。”

長隨眉眼一動,看了一眼跪倒在地的阿羽,若有所思。阿郎只說買一個姬妾,不曾吩咐那許多。本來阿羽已然是被程家與秦家拋棄的侍女而已,阿郎憐她身世可憐,又見她確實勤勉、會做生意,才想著納了便是。

這程家制衣坊雖現在盈利不多,主要還是因為程家家主年幼,又身處敦煌,無法顧及宣城這邊的生意。但若安西大軍各部的護理服、口罩及繃帶均交給程家制衣坊,這利潤便可觀了。再者,阿郎嘴上雖不說,卻對那酒精蒸餾之法非常感興趣。若是程家真能研製出蒸餾酒精之法,這便不僅僅是經濟利益巨大了,說句拯救蒼生都不為過,何況程家還有那改變民生的肥皂生意......

阿郎醉心醫術不擅鑽營,只從如何在傷兵營中診治傷兵的手段上革新立意、減輕傷兵傷痛等方面考量,便有念頭與程家合作,只是面對程二孃這般小的小娘子,面子上過不去而已。如今倒是一個契機,就看阿郎是否想得開了。

長隨不由得點點頭,緩聲說道:“程小娘子,等在下回稟阿郎,再做回覆如何?”

程雲淓點頭應允。

這幾日,阿羽便留在了程家小院,她拼命地搶著幹活,卻處處避著人,躲著程雲淓。她始終覺得自家是背主的叛徒,羞愧得無法抬頭看人。別的僕從也有這般的感覺,看著她的目光均有些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