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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 餘吾

只是程雲淓這幾日沒有心思想阿羽和沈醫官的事情,阿羽的情緒她也無暇顧及,她始終在考慮一件事:餘吾在哪兒?

她想讓楊大郎去打聽,卻也知楊大郎的侷限性。益和堂的幾位大夫倒是學識淵博,但對於地理知識和北庭局勢又不太懂了。她想去墳典書鋪買張輿圖,但這輿圖跟前世現代社會中的地圖又不同,基本不會對民眾公開,哪裡可能買得到......

真想念網路啊.......真想念搜尋引擎啊......

程雲淓偷偷跑進空間小家裡,翻遍了書架上的書籍,都找不到任何有關的地理知識,抑鬱得不行。

餘吾,那究竟是什麼地方?為何長平侯要將領兵節節勝利的秦徵派去那邊征戰?那幾日天天夢中飛過的雪山和雪原,便是通往餘吾的道路嗎?那一隊雪路尋蹤、苦苦掙扎的隊伍,是不是秦徵所帶的?

她苦苦思索,輾轉反側無法入睡,索性拿出了長久不曾用過的速寫本和柳條炭筆出來,試著想將夢中的場景畫出來。

好久沒有畫畫了,一開始手生的很。沒多久,上一輩子長期半專業性的繪畫訓練所鍛煉出來的藝術記憶和肌肉記憶便被喚醒了,她下筆如風,很快便畫了一張又一張,一張一張停不下來。

等第二日早起羅大娘進來為她梳頭穿衣,卻見她打著哈欠,揉著眼睛,神色卻平靜了許多。床榻和案几上落了許多的白紙,有的揉皺了扔在一邊,更多的紙上則用炭筆畫著粗細線條勾勒的場景,與平日看到的畫截然不同,只是空曠的白紙上簡單勾勒的幾筆,卻一眼能看出那是什麼,有天上的凝結厚厚雲層,有猙獰的斷崖,有垂死的枯枝,有暴虐的寒雪,有撲面而來地狂風,有肅穆而了無生機的秘密森林……

許多畫面的角落裡都行走著一隊螻蟻般求生的人,他們目的不明,面目不清,甚至有些畫面上只是一串點點黑影,卻都那般沉默而頑強地朝著某個方向走著,走著……

羅大娘覺得一陣害怕和心驚,趕緊將這些圖畫放下。

程雲淓看見她把畫紙倒扣在書案上,不由得微笑起來。那些畫面都是湧動在她腦海中的,一幀一幀如電影的畫面定格一般。她一口氣畫了好多張,弄得昨晚激情澎湃,到半夜都睡不好覺。睡了一覺之後醒來,忽然發現她畫出來的那些畫面,其實並不能確定到底是在她夢中出現過的,還是她這許多天以來不斷琢磨、反覆思考之後又演繹想象出來的。人的頭腦思維便是如此,很容易被周遭環境和自我意識影響和代入,不然何來藝術創作與加工一說?

她只是弄不明白,為何會夢到這些。難道是秦徵真的遇到了危險,在向自己示警求救?

一想到這裡她便寢食難安。

可又有什麼辦法能幹打聽得到北庭戰況和秦徵的情況呢?現在的資訊如此閉塞,就算是有什麼緊急軍情從北庭穿到安西,黃花菜都涼了。以前不是有人說過,衡山派求助,峨眉派就算搶到復興號的票也得四個多小時。何況現在這種路況,這種交通工具。

“當初怎麼就沒想著在家裡囤個無人機,還太陽能充電的那種呢?”程雲淓鬱悶地對著手指,嘀咕道。

新年便這麼磕磕絆絆地過完了,這幾日街面的店鋪陸續開張,楊大郎既然也打聽不到什麼,程雲淓便讓他們回去素食肆開店賺錢,準備迎接施工隊過來裝修,她則帶著阿羽她們去了制皂工坊繼續工作,也吩咐了羅大娘在家悄悄為阿羽準備些新衣服和鋪鋪蓋蓋的做嫁妝。

正月十五,敦煌城照例在最熱鬧的幾條街區有個燈會的活動。益和堂作為一心想重新在敦煌樹立名聲的醫館,也參與了扎燈活動,並早早佔了一個燈棚。

從宣城放假歸來的吳大夫和小陳大夫邀請程雲淓一起賞燈,並將自家的燈棚讓出了一個小角落給程雲淓扎燈。

程雲淓知道這個訊息比較晚了,她家制造坊還未正式開張,素食肆雖火卻也是新店,怎麼著也不夠資格能弄到自家的一間燈棚。但這樣一個可以宣傳自家兩個生意的機會她自然不會放過。

於是,扎燈的重任便交給了郭二郎。

郭二郎雖然沒扎過燈,但他手藝好,腦子也靈光,果然不負所托,花了一整天的時間,按照程雲淓的設計,紮了兩個跟小魚兒和阿柒差不多高的走馬燈。因為時間短,來不及做得很精緻,也就是帶點北歐簡約風格的普通長圓形燈籠的樣子,燈籠頂上做成幾片小扇頁,底下蠟燭一點上,熱氣騰上來,燈畫便隨著小扇頁慢慢轉動起來。

一開始程雲淓還不知道在走馬燈上畫些什麼,咬著筆桿想了半天,忽然想起王安石的對聯,便一盞燈上畫了駿馬,一盞燈上畫了飛虎與大旗。

兩盞燈掛在了燈杆上,下面的燈穗上各掛了一條紅色的小旗,一面小旗上寫著是“鳴沙山素食肆”,另一面則是“程氏制皂”,只要抬頭看燈便能看到兩面小旗迎風飛舞,煞是招人眼。

“還是二孃有心。”陳荷娘看著那走馬燈和小旗,不禁莞爾。

經歷了去歲整一年的戰事和恐慌,今歲的元宵燈會民眾們其實沒那麼熱心,主要是秋收糧食太少了,敦煌又不在戰區,沒拿到朝廷頒發的免賦稅名額,雖然也有些救濟糧發下來,但這個年各家各戶還是過得不夠豐厚。

戴明府一心為民,想借此次傳統節日的熱鬧勁讓大家歡樂一下,振奮一下民心。所以衙門上下都很忙碌,他自家也掏了銅錢,紮了好多花燈,建了好幾個燈棚。城裡的大小官員、世家和富戶,為了捧場,便也格外賣力,因此這燈棚便遠遠近近地都搭了起來,還請了雜耍戲班子和胡人的歌舞班,在縣衙不遠的大街上便唱跳起來。

像程雲淓這般愛熱鬧的人,這種鬧忙能不去軋嗎?必然是不能不去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