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城南方五十里外的連山,是華山三峰的餘脈,連綿百里,因在揚州城正南而被揚州城及附近的小城及村鎮的居民簡稱為南山。
昔日的南山,奇石草木、異獸珍禽,比比皆是。然,千百年過去,南山早已經被人類踏遍了每一個角落,翻遍了每一塊石頭,獵殺了幾乎所有的獸禽。
今時今日的南山,除了樹,還是樹,五十年前妖獸南侵,揚州城為了加固城防,別說奇石怪石,連平常的細砂石塊兒都被運走成為城牆的一部分了。
南山沒有可尋之寶,落寞了五十年,除了上山砍柴的村民,鮮有他人進山。
今天,南山山腳下熱鬧了許多,窸窸窣窣的交談聲將寂寞的南山壓抑更顯沉靜。說話的人不是砍柴的村民,他們手裡拿的也不是砍柴刀,而是劍。
因為此地與華山派臨近,華山派乃是劍道起源地之一,門派內不論長老弟子皆習劍道,華山周遭地區以及附屬於華山的小門小派自然也受華沙你影響,精修劍道了。
其間也不乏用刀之人,多半是揚州城及附近的華城爭調而來的兵士,與劍士相隔丈許,站姿威武、秩序井然。
劍士與士兵列已經圍在南山山腳下圍成兩圈,不說是銅牆鐵壁也是鐵板一塊兒,逐漸此次面臨的對手是多麼恐怖的存在。令人奇怪的是,劍士警惕地注視著南山內的風吹草動,士兵防看著的卻是南山之外,冷眼提防著暗地裡想要潛入南山的人。
而他們防的護的,就是老闆娘藍橙嘴裡的無常鬼了。
無常鬼,鬼無常,嗜殺成性,手中命案以萬計數。而且,他是毫無目的的殺人,不是因喜好而殺人,不是因仇怨而殺人,也不是因為墜入走火入魔墜入魔道而失控殺人。他,只是喜歡殺而殺人,殺,就是他的生活,他的修煉,他的道。如今的他,如此的他,因殺成名,因殺成魔,因殺成為五十年來第一邪魔。
然,無常鬼在十年前屠盡了一個百人的小村落之後,便憑空消失,再沒有在人間露面。世人皆以為其被正道修士誅滅,或者殺心已滅歸隱不出。十年過去,除了老輩修士,幾乎無人記得這個嗜殺邪魔。
然而,三天前,華山派大弟子風雁冰應村民請求,帶領兩位師弟去山中剿滅一隻殘害村民性命的火狼。
一行人遍尋南山,不見火狼蹤影,卻找到了火狼帶血的骸骨及熄滅的篝火。
——
“你知道什麼樣的男人最帥嗎。”
幾人正因無常鬼三字而驚駭莫名,陷入靜止般的慌亂中,哪裡會想到白陽會問如此不合時宜的問題。偏偏白陽說得鄭重其事,兩眼放光地盯著風霄。風霄被看得全身不自在,囁嚅著回應:
“什麼樣的男人?”風霄問話之時,悄悄看著花紅。
花紅一臉警惕地看著白陽,身體如繃緊的勁弓,隨時準備爆射而出。
內心的迷惘迷惑,比不過對於和風霄浪跡天涯地嚮往,花紅毅然下定了決心。
白陽將玉女樓內的一切盡收眼底,咧了咧嘴角,溫柔、平靜且意味深長地笑起來。
花籃邊,四個女子驚奇於白陽的問題,卻也想聽聽招人煩關於帥的定義。
小丫頭是最興奮的是一個,她想知道,她的姐夫,是不是都是最帥。
“那,當然是敢和邪魔對抗的劍士了。”白陽看著風霄腰間的青鋒寶劍,慢吞吞地肅然道。他的直覺不錯,有人主動尋來了,且是恐怖的無常鬼。然,不等白陽跑路,無常鬼便被眾多氣界強者圍在了南山。
那些雲不單是為他來的,也是為了鬼來的。這個答案出乎白陽的意料。
更加意外的是,因這些雲,局勢發生反轉,跑路的變成了無常鬼。白陽想趁此機會,去南山見無常鬼一面,幫助無常鬼脫逃。他不敢獨自前去,於是,需要一個敢為人先的帥哥......
“我們,相愛相殺。”白陽想了想,看著老闆娘解釋道。
玉女樓內霎時間安靜下來,小丫頭撓了撓頭,不太懂。
藍橙等三個女人也愣住了。大姐睨著白陽,不留痕跡地看了眼紅木雕花木門,大眼睛滴溜溜地轉著,不知在思忖什麼。
花紅已是瞠目結舌,腦中忽的閃過借刀殺人四個大字:
“放屁!那才不是!我的風霄是我的,才不會和你去找那個什麼無常鬼!”她忍不住大爆粗口,已經閃至風霄身前,腳下血氣升騰、全身殺意滾滾。
風霄噠地收起傘插在腰間,整理了一下儀容,看著白陽,重重地出了口氣,張張嘴,沒有說話,閉上嘴舔了舔嘴唇,把花紅拉到身後,張嘴,輕聲說:
“你有病?”風霄的這句話,道出了大姐等人的心聲。無常鬼是整個混沌大陸的夢魘,十年前,天下五強共同組織了上百人去圍攻無常鬼,想要一舉將其鏟滅。上百人中氣界修士足有五人,其餘全部是倒海境修士,如此龐大的修士戰團,足以碾壓一隻軍隊。讓所有人始料未及的是,一場大戰下來,氣界修士重傷三人,倒海境修士戰死十人,其餘人皆受了輕重不一的傷,無常鬼則大搖大擺地突出包圍消失在了原始叢林之中。至那一戰後,修煉界無人不談鬼色變!雖說怕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北閣和大夏皇朝已經遏制了誅殺無常鬼之戰的細節,但是南閣大姐和風霄這樣的青年高手怎麼可能不知道無常鬼之事。無常鬼鬼無常,其恐怖程度,在一定程度上甚至甚於北疆的妖獸。妖獸在北疆,無常鬼卻在南疆人類聚居區遊蕩。
風霄今日惴惴不安,不單是因為被意外推遲的與他命運相關的大戰,空氣中隱藏著的苦澀而熟悉的味道讓他的血液不受控制地躁動。
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牽引他的怒火與殺意。白陽的話一出口,他整個人都似陷入了冰窖一般,全身瑟瑟發抖,心臟都被一層冰霜包裹住了。
“原來是和無常鬼有關。”風霄喃喃自語,心緒凌亂。
白陽聞言挑眉,深吸口氣,似乎在糾結,卻不說話,把右手的刀插進兜裡,然後衝著風霄的手努了努嘴。
風霄眼神低迷,神情呆滯,怔怔地伸出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