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南山更加遙遠的遊雲內,雲都孤寂地飄蕩著。
今日,空曠的雲都有些吵鬧。
巨大的廣場上,星辰遍佈、漫天如沙,白光如炬、黑芒如魅,閃爍著暗明交相的光,如一顆顆詭異的眼球。
眼球在旋轉、閃爍、跳動。
隨著眼球旋轉、閃爍、跳動的,是一個人影,長髮飄飄、面如春風,端坐在棋盤上的人影。
人影出現星辰滅,星辰滅時人影消失。
隨著人影出現、消失的還有一個個青影,旋轉著的青影,白陽夢中的青色的花。
夢了五十年的花。
一把把青油紙傘旋轉著、閃爍著、追逐著一個模糊的人影。
閃爍之間、明滅之際、旋轉之時,一顆顆星辰從虛空落下,噠噠噠,清脆的碰撞聲從棋盒裡傳遍整個廣場。
閃、明之際,模糊的人影露出模糊的笑。
星辰滑落,重新變回棋子,虛空暗淡,笑容被黑暗淹沒。
風過,雲起,青影忽地多了密了,漫天而飛,比棋子相撞還要清脆的聲音響遍整個廣場,似琵琶輕彈。
人影笑得濃了,閃得更快,躲避一把把旋轉著的青油紙傘的傘影和一把把爆散的青花。
“為什麼?”妙語輕靈,隨傘起落,傘風如劍,割下一絲絲青發。
笑容僵住,素手輕輝。
髮絲落,傘也落。
男子停下了,虛空頓時暗淡無光,他笑得更盛,也更冷。
“為什麼?你說呢。”
“你有資格問嗎?”他搖頭補充道。
搖頭間,他從棋盤上落下,棋盤從空中落下,一人一棋盤穩穩落在廣場上。他有些累,摸著自己光禿禿、滑溜溜的頭,暗道漂亮的女人果然危險。
“惹不得啊惹不得。”他搖了搖頭,開始下棋,自己和自己下。
“資格,呵呵,你有嗎?”銀鈴輕顫,有了一絲苦澀、酸楚的味道。
“都怪我?”她也補充了一句。
“我能怪誰呢?”輕靈妙語傳遍整個廣場,隱藏著無盡的悽悽慘慘。
男子不答,笑眼望向西方。一道白影中兩顆滴溜溜的眼睛裡,隱有紅光,紅光似火如血,盯著男子看了許久。
它在雲層中飄蕩,像雲海中的一葉扁舟。
“決定了嗎?”雷木的聲音從柳樹下傳來。他不負責做決定,只負責出刀,決定,是由老九定的,一直都是。他是老九手中的刀。
雲九笑著掏出胸口的一封已經能夠背下來的信,望向西方,遲疑半晌,向身後拋了過去。
“你有資格。”
刀皇搖晃的人字拖頓了一下,沒有反駁。
——
王貴很愛吃香滿樓的菜,紅木餐桌帶著王貴最愛的菜,飛在在空中,然後在地面留下一片狼藉。
花紅怔愣地呆在了狼藉之中,兩口血吐在了她的頭上,粘稠了他的鼻孔、嘴唇和秀髮。
飯菜的香氣和血腥混雜,令人作嘔。
白陽看著花紅,倒在地面上,搖了搖頭。
血還是嚥下去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