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武感慨良久,才繼續開口:
“那一天,少女在樓上站了許久,那一刻,玉女城內的許多少女都看到她們從沒哭過的妹妹暖淚清流。
少女進入高樓,滿意地笑了笑,素手一揮,樓頂掛上了一塊牌匾。少年想了想了,拿出筆墨題上了三個字,香滿樓。那是第一座香滿樓。”嶽武說道此處,聽到了三聲嘆息,一聲來自樓下,一聲來自樓頂。恰好打斷了他的故事。
“你為何嘆息?”獨臂劍士轉過頭來看向白陽。他的面容清秀,劍眉下一對不大的圓眼睛,給人一種很憨厚的感覺。
這是他今天說的第一句話,很突兀。白陽不覺得意外,鄭重地看著他,一本正經地說道:
“我,似乎被一個故人利用了。”白陽搖了搖頭,找到了那個人影,想要去追,故事沒有完結,無法離開。獨臂劍士聞言微笑,面不改色地轉過頭去,望了望已經變為平地的南山,
“我也被人利用了。”獨臂劍士搖頭,輕飄飄、空蕩蕩的衣袖拍了拍腰間寶劍,發出了幾聲輕響。嶽武臉上春風更暖,輕輕地將摺扇翻了一面,露出了一面題詞。
白陽衝他咧了咧嘴角,其餘的聽客也饒有深意地看向嶽武。他們,都想弄清楚,南山之戰,是不是真的有不為人知的陰謀。
白陽環顧樓內的幾人,再次看向那張憂鬱淡漠的側臉。
“也許,聽完這個故事,你的想法會改變。”
“好,我信你。”獨臂劍士的衣袖輕輕敲了一下自己的酒壺,一團酒從壺中飛向嶽武。他接了一杯酒,就要還嶽武一杯。
嶽武看著晶瑩的酒水,指節微白,舉杯去接。
然而,杯起,酒卻不落。白陽搖了搖頭,從圓桌上招來了另一個酒杯,替嶽武接住了這一團清酒。
‘咔嚓!’嶽武手中的酒杯和麵對獨臂劍士的緊張一起碎成兩半。
少頃,嶽武看著碎裂的酒杯搖頭,喝下白陽杯中的酒:
“香滿樓開張的第一日,少年少女迎來了第一個玉女城之外的酒客,也是第一個不速之客。這人是少年族內的傳信人,他帶來了一封信,通知少年一個訊息。一個關於古族入世分族的訊息。原來,分族族會會長的女兒在外出遊歷之時被壞人捉住,而且,古族藏匿地點被人發現,有大批強者前去圍攻。少年想起那日與他有過一面之緣的少女,少女雖然偷了他的東西,但是,同為古族的人,他不能不管少女。這是他身為大哥的責任,少年一直是村子裡年輕人中的大哥。
當日夜,他急匆匆地離開,前往中州薛家。少年並不相信少女會向外人說他們家族的隱匿地點。但是,其他的人,他不得不懷疑。有時候,可怕的不是懷疑,而是懷疑的種子。
就在少年前往中州薛家之後,少女去了玉女閣,打聽了一些訊息之後,也跟在少年之後去往薛家。
兩個人一前一後,錯過了彼此。
到達薛家的時候,少女見到了和印象之中完全不一樣的少年。少年站在火海之中,全身鮮血橫流。地面上,死屍遍地,一直從門外延伸到薛府薛府院落之內。薛府之內,滿地狼藉,血腥味和酒菜的香味交雜在一起,令人作嘔。
端的是一副地獄般的景象,令人不忍直視。
那日,是薛府大公子與玉女閣一個分閣閣主的成婚之日,喜氣洋洋的紅燈籠和鮮紅的紗帳在瑟瑟寒風中隨風搖曳,沾染鮮血的燈籠的暗紅色的光將慘烈的地獄景象映照得分外清晰。少年一手抱著會長的女兒,一手持刀。刀身鮮血淋漓,血珠順著刀鋒,流淌至刀尖,一滴一滴地落回到一個身穿大紅嫁妝的漂亮新娘的慘白臉蛋兒上。
新娘白嫩的腹部,豔紅的紅妝上一團被更加暗紅的液體潤溼的痕跡,向呆立在少年身後的少女述說著夜間慘烈的屠殺。
少女從玉女閣接到訊息,中州薛家大公子將迎娶玉女閣分閣閣主。少女沒有讓人捉會長的女兒,中州薛家也不會這樣做,會長的女兒卻出現在了薛家。結果,受害的卻是薛家的新娘,玉女閣分閣閣主,死在了少年的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