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逍遙峰的逍遙道並不比天梯小,只不過五十年一晃而過,野草、松枝、碎石已經將鮮有人至的一條大道欺成了羊腸小路。
人走在羊腸小路上,便如石沉大海一般,路邊林葉、蒿草的搖晃便是那石子激起的浪花,一浪一浪地向前波動。陽光斜射,逍遙道內綠光粼粼,細碎的彩虹時不時隨著雲霧飄在樹梢、頭頂,被浪花淹沒又隨浪花而起。
小路上雲霧縈繞,卻不併無露水掛在碎石、草尖、樹梢上。水霧飄在空中,地面仍是乾的,也是因此,植被茂盛的樹林裡,並無蟋蟀、蚊蠅等小蟲,也並無林鳥鳴唱。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除了樹葉的沙沙聲和傘的旋轉。
嶽武已經醒了過來,至白陽踏上逍遙道的時候,他便醒了。他想看看白陽如何回答逍遙道上的問題,如何破解逍遙觀上的殘局。空氣有些涼,他打了個寒戰,望著山巔的金黃,甚是懷念。
四歲的時候,他誤入逍遙道,沿著這條羊腸小路向山頂攀爬,然後在一塊兒巨大的石碑上,看到了一個奇怪的問題。自那之後,在華山的三年裡,來到逍遙道解題破局便成了他每日必做的功課。
三年時光匆匆過去,嶽武成功答出了逍遙道十個石碑上的十個問題,他也因此變成了一個會回答問題的人。唯有逍遙觀上的殘局,時至今日,嶽武仍然想不出破解之法。
心神電轉間,逍遙道上的第一塊兒石碑出現在了兩人面前。
嶽武眉眼彎彎地笑了,想要聽聽這位出題之人心中的答案。白陽對黃三力說的話,嶽武也聽到了。嶽武的心裡同樣震驚,同樣困惑同樣百思不得其解,同樣地覺得自己在那一瞬間矮了許多,但是,他相信白陽的話,一個字不曾懷疑。
白陽瞥了嶽武一眼,轉傘吹開攔路的樹枝、野草,看也不看那石碑便繞了過去,繼續爬山。
“啊!白兄,你忘了一件大事。你還沒有回答問題呢?你怎麼能不按規矩來呢,有辱斯文,咳咳......”嶽武情緒激動,立即咳咳地劇烈喘息起來。
白陽深吸了一口菊香,冷冷地回了一句,
“為什麼要按規矩。”登得越高,菊香越濃。嶽武聽見白陽的話,苦笑連連,原也沒想自己的話能夠對白陽造成太大的干擾。當初,關於什麼是逍遙的問題,他苦思半年仍然不解其意。後來是冬化雪讓他跳過這個問題,先去破解後面的九個問題。
嶽武糾結了很長時間,最後實在沒有辦法才按照冬化雪提示去看第二個石碑,第二塊兒石碑出現時,第一個石碑上的答案便呼之欲出了。何必遵守規矩,聽著有些強詞奪理,但有的時候,規矩也可能成為雞肋的束縛。
“逍遙的人不會有老婆。”白陽隨口說了一句,擋在白陽面前的第二塊兒石碑便自動地挪進了樹林裡,響起躁動的磨蹭聲。若不是身上已經沒有幾口血好吐了,嶽武一定會被氣得吐血。
第二個問題是:一個想要逍遙的人,帶著母親和妻子上街遊玩,結果母親和妻子同時落水,且只能救一個人,如果那人是你,你會先救誰?
第二個問題,當年的嶽武想了一個月,才想出自己的答案,與白陽口中的答案卻大相徑庭。他的答案是,勵志逍遙的人定然有能遨遊天下的實力,怎麼可能救不下自己的親人。
轉念間,第三個問題來了。嶽武完全不在意被樹枝樹葉刮臉,雙眼微闔,直勾勾地盯著前方。
和上一題的條件一致,如果你已經有了妻子,你的母親和老婆同時掉進水裡,且只能救一個人,你會先救誰?
這一次,白陽停住了,直愣愣地俯視著嶽武。
嶽武用盡自己最後的力氣,提起摺扇拍了拍腦袋,搖頭嘆息。
看到這第三個問題時,嶽武怎麼還想不出第二個問題的答案,這第三個問題是第二個問題的遞進、深化。
“白兄,請賜教。”
嶽武有氣無力地囁嚅道,心喪若死。
“能夠逍遙的人,找的老婆,會怕水。”白陽用平緩的語調、平靜的語氣、平和的心態反問。
轟隆隆,第三塊兒石碑轉著圈消失地底,沒有留下半點蹤跡,地面上甚至沒有出現應有的深坑。
嶽武的腦袋也不停地轉圈,這是什麼有辱斯文的問題,分明是無理取鬧、胡說八道、強詞奪理,卻又無從反駁。
正當嶽武的嶽武的世界觀遭到巨大打擊的時候,第四塊兒石碑出現了。
其餘部分和上題一樣,只增加了一個條件,如果你的老婆怕水......你會怎麼辦?
嶽武哀聲嘆氣地看著兩人高的三角石碑,白陽則板著臉看他。
“能生出逍遙子的人,怎麼可能怕水?”嶽武一臉無奈,如此簡單的問題,你竟然讓我回答。沒有之前的三個問題也就算了,前面鋪墊了三次,我嶽武就是再笨也不可能答不出來的啊。
更何況,我是當今世上的天下第一才子。
華山飄渺峰和玉女峰上,兩群人正在興致勃勃地看著白陽與嶽武闖逍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