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陽走進了拱門,進入一個幽暗的空間,空氣中充斥著一股濃烈酒氣,殊為難聞,好像誰喝醉了吐在了地上,奇臭無比,聞之令人作嘔。白陽在黑暗中摸索著向前走了兩步,不小心踩到了一灘黏乎乎的東西。
噠!白陽學著風霄打了一個響指,捻出了兩團暗藍色的火焰,光線幽暗,好似墳塋鬼火,森然飄蕩,將本就黑咕隆咚的地方照得更加詭異陰寒。
白陽輕輕挑了下眉,下意思地倒退了兩步。
藍光之下,有兩團紅光閃了一下,彷彿剛剛停止燃燒的炭火被疾風一吹,迴光返照似地將最後的光熱散發出來,然後徹地熄滅。
“你好。”白陽又退了一步,又打了一個響指。空氣中又多了兩團鬼火,昏暗的空間,逐漸明朗了起來。
牆角里,赫然躺著一個赤裸的男人,血一樣的男人,就像是一大塊兒血紅瑪瑙雕成的人。
他全身赤紅,無論是頭髮、眼珠、半米長的指甲、突起的筋脈,全部都是紅的,就連面板下的骨骼,也和紅瑪瑙紅豔欲滴。
男人搖晃著一個精緻的酒杯,酒杯上雕著一枝梅花,蠟雪寒梅在血色的手指中間,被潑了血似的。男子咧著嘴角,將血紅的眼睛眯出了一條縫,卻不是看白陽,而是看白陽雪白的靴子。
白靴子沾上了他吐出的東西,男人的紅眼睛放出紅光,似乎心情不錯,酒杯轉得輕快了起來。
“不好,你把我忘了。”氣若游絲,聲音無力,男人的身體健碩得很,躺在地上也給人一種高大威猛的印象,稍不留神就會產生被他俯視的錯覺,就像面對一個王者,尊貴的氣息自然而然地從男子的血紅的身體釋放出來。
昔年的白逍遙如果不是話多人賤將自己的望著之氣敗光了,也有這種令人心生敬畏的威勢。
白陽身出手學起王貴撓了撓頭,眨巴了一下眼睛,又向後退了一步,動作生硬,將被狗·日了一樣的倒黴心思壓下去,轉了一下眼球,認命似的停了下來,鄭重地搖頭:
“沒有,我這人一言九鼎,言出必行,乃是混沌大陸之上最講誠信、最有才華的翩翩公子,怎麼會忘了朋友呢。”白陽的聲音很大,想要讓聲音傳到外面去,將冬化雪那個老小子叫來。白陽從這古怪男子的話語裡感覺到了殺氣。
然而,身後沒有風,更沒有人,那個拱形門在他透過已然消失不見。白陽已經沒有了退路,只好硬著頭皮看著紅色的男人。
這種‘男人’,只有在北疆能夠見到,飲酒三醒酒、如夢似幻之時,白陽也見過這樣的人。
男子有氣無力地翻了個紅眼兒,並不意外白陽的這種表情,他輕輕活動了一下手指,確認自己沒有力氣衝上去咬死這個賤人之後,默默換了強調,決定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當初,他就是和白逍遙意氣相投,互為通道中人,才能得到小爺的青睞,只是隨眼一瞧便知白陽在想什麼。
“朋友,我是被你捉來的,這個地方的陣法也是你佈置的。你餓了我五十年,我很餓。”幽幽的聲音比蚊子的叫聲還要細弱,但是尖銳刺耳,每一個字都能扎進人的心窩,刺得白陽起了一片片的雞皮疙瘩,靈魂被紮了針一般。
白陽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臉色緊繃,空氣中的難聞氣息更濃了,水汽似的圍著打轉,轉著轉著,白陽的一雙空洞的眼窩突然精彩了起來,精光閃爍。
“等一下,那你是怎麼活下來的,即使是你,也不可能五十年不吃不喝還能活下來,我擦,我的寶貝!”白陽的心中閃過一道有一道靈光、劈過一道又一道閃電,將他劈得外焦裡嫩、頭冒青煙。
在華山山腳下見到索翰林的時候,白陽從索翰林的身上感覺到了熟悉下的氣息,想起了自己在逍遙樓內藏著的一個故人。基於種種難以言說的緣由白陽仰望飄渺峰許久,也沒有勇氣走進這座逍遙樓。
一番對話,白陽又想起來自己在這間密室放了很多寶貝,天才地寶、仙水靈藥、美酒靈丹應有盡有數不勝數。當年逍遙公子的身份很多,其中有個身份,最適合斂財。逍遙公子的夢想也很多,其中一個夢想就是把天下所有的好東西都收到自己手裡。他覺得整個天下都是他的。
白陽如喪考妣地轉了一圈,男子善解人意地打了一個響指,給密室又增加了兩團藍火,幫助白陽看得更加真切。
“你丫的還我的......”
“我他媽的吃了你!”白陽氣急敗壞地向男子跨了一大步,紅色男人萎靡的姿態頓時蕩然,氣勢猛漲,就像乾癟了的氣球突然充滿了熱氣,蛟龍出海一般撲向了白陽,赤紅的牙齒不知什麼時候伸長了一倍,比荒原野獸的牙齒還要尖銳,在藍光下森然刺眼,身體的面板則像被冷水澆灌的岩漿,嗤嗤冒出蒸氣,面板的下面的血液的流速快若靜止。
男子瘋魔了,被白陽氣得瘋魔了。當初他們雙方立下誓言,男子不打亂白陽和那個愛下棋的男人的計劃,白陽等人則要幫助他恢復正常!
誰能想到,一群擎天大能竟然信口開河,將他扔到此處,口口聲聲、義正言辭地說五天之後,帶他進入原始之城!結果五天變成了五十年,觀白陽這廝的模樣,竟是把他忘得乾乾淨淨,哪怕想了起來,也是因為自己。男子的眼界遠超遠超旁人,哪怕隨眼一瞧,便看出了白陽身體的異樣,猜出了他來到此處的秘密。
當初你是怎麼說地?我輩男兒的友情應該跨越種族的界限,我與你對酒當歌,結為異姓兄弟,此後一起遊山玩水,幸甚樂哉!然後,他就被扔進這個幽暗的密室裡,一等就是五十年!
男子張大了嘴衝著白陽的腦袋咬去,半米長的指甲鋒銳如劍,直插白陽的喉管!
白陽閃略轉身,將後背露給男子,全身血氣翻湧,四肢著地,也不管會不會按到地面上的髒東西,四處逃串,千鈞一髮之際,險而又險地避過了刺向脖頸的兩道血色寒芒,後背上卻被男子咬了個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