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地照,距離朱吾世回到京城已經過去了七日。
滿京皆知世日候回到京城,終於在今早時分,宮裡的詔書隊來到了白馬街朱府。
當這隻隊伍來到朱府前時,卻驚訝的發現朱吾世早早便在府前等候。
為首的大太監從馬車裡走出,他愣了愣後走上前,躬身道:“老奴見過侯爺。”
朱吾世微微頷首,這紅袍太監看著卑微,卻是實打實的一品高手,他自然也察覺到了朱吾世的實力今非昔比。
大太監還想寒暄幾句,就看到朱吾世抬了抬手,他當下領會了意思,揮了揮衣袖側身從僕從處取下聖旨,輕咳兩聲道:
“奉天承運皇帝,召曰...”
朱吾世躬身接過聖旨,旨意簡單,不過是聊表了新帝對朱吾世的看好,以及召朱吾世進宮面聖。
“侯爺,陛下等你許久了。”
大太監留下了一句話,便退步而去,離開了。
朱吾世默默看著他的背影,蕭念河雖然詔書裡表達著欣賞,實際卻是在側面苛責自己回京這麼久,也沒有入宮朝聖之事。
將聖旨隨意塞入袖袍,朱吾世輕聲道:“耿叔,備馬。”
晌午時分,朱吾世入宮。
先帝殯天不滿一年,鴻遊殿仍舊是白布高懸,大雪積壓著門前的石獅子,朱吾世路過此地不由多看了兩眼,今日與新帝會面的地方是御書房。
御書房在祭壇不遠處,院中零散著遠古神樹的枯葉,古聲古色,有一種禪意。
朱吾世踩著落葉,走進了主房。
屋內青煙嫋嫋,牆上掛著無數的摺扇,這些都是天下有名的木扇,其中文牆由前朝文豪歐陽崇老先生的五扇聯袂,可卻偏偏缺了一把溫良如玉的‘陽春白雪’。
文玄帝在牆下仰面,已經等候多時。
天寒地凍,朱吾世鼻尖撥出一口白氣,關上門道:“臣朱吾世,參加陛下。”
蕭念河回首,他的嘴角帶著笑意,搖頭道:
“朱候不必多禮,自去年一別,恍若隔世,聽聞侯爺在北海大有所獲?”
朱吾世搖了搖頭:“一些小機緣罷了,正如陛下所言,只不過一年多光景,這京城卻彷彿變了模樣。”
蕭念河坐在了檀木高椅上,對朱吾世比了請坐的手勢,端起案上溫茶道:“朱候,朕記得你並非孤身前往北海。”
朱吾世略一思索,手指輕點著椅把,回道:“宋大人得到一些機緣,還在北海。”
“哦?”蕭念河眉頭一挑,放下了茶杯。
看著近在咫尺的朱吾世,蕭念河緊了緊身上的裘袍,和當年做皇子時一般,他對衣裝從來不在意,如今當了皇帝,也沒有刻意著紫金華服。
“朱吾世,朕很想知道,如今的你看到朕坐在這裡,可有什麼想法?”蕭念河突然問道。
朱吾世看去,沉默片刻後拱手道:“朱家歷代為國,對君並無想法。”
“是麼。”
蕭念河笑了笑,他身體後仰貼著椅背,二人年紀相差不大,蕭念河雖即位數月升起了專屬帝王的威嚴。
但面對這位多年來冷眼相對,距離遙遠的少年英傑,一時間二人並不像君臣,而是一對終於有機會面對面交談的同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