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能這樣呢,該給錢給錢。”
餘安生一邊說一邊目光極力搜尋這個小小的檳榔攤,這個只有幾平米的小門面坐落在生殖中心對面的一條街,是一個以前的老式助殘報刊亭改的,裡面就一個立式冰櫃,一個陳列架,一個玻璃矮櫃,是那種三四線城市裡最常見的小攤位,老闆平常就坐在玻璃矮櫃後面看報紙玩手機,看起來平平無奇,任何人一眼掃過去都不會注意。
但這樣也沒人會想到這個看起來老實巴交的老闆可能就是1.12命案的兇手,餘安生正準備掏錢,他突然注意到一個細節,這老闆背後摞起來的泡沫箱上擺著一堆沒拆和拆開的快遞,他試探性的一問:“老闆,你這還代收快遞?”
“對啊,我這還能代寄,這邊醫院很多人都到我這裡拿快遞。”
老闆本來還想說什麼,可面色突然一變,後面的話硬生生的咬了回去。
收發快遞就代表這裡很可能備有裁剪快遞袋的剪刀或者小刀,那這把小刀……
餘安生手臂上迅速泛起一層雞皮疙瘩,他喉嚨兩側的肌肉都不自覺的收縮起來,讓他呼吸都有點急促,這老闆身上可能就有那把小刀,要是這個時候強取,萬一沒控制住,讓他拔刀一捅……
“老闆,多少錢?我來給。”
就在這時,餘安生身後響起老黨的聲音,這位老同志氣定神閒的跟了上來,同時從口袋裡掏出一百塊現金,就要替餘安生付賬。
“黨叔,這……”
換平時餘安生肯定攔下來了,可他突然靈機一動,頓時明白老黨為什麼會這個時候掏現金出來,於是看著那張紙幣擺在老闆面前一米多的位置。
就在這老闆伸出左手去拿的當口,餘安生緊緊盯住了他插在口袋兜裡的右手。
“一共是……”
老黨遞出的位置很賊,剛好要這老闆必須繞出這玻璃矮櫃,整個正面暴露在兩人面前,就在這人左手握住錢幣的一瞬,餘安生驟然一發喊,突然合身撲上去,目標直指這老闆藏在褲兜裡的右手。
而老黨見機也快,迅速上去合圍。
“欸~!”
還不等這人反應過來,餘安生已經一把抓住他兜裡的右手,同時左手一摸,一個冰冷的觸感——他將其褲兜裡的事物掏出來往地上一扔。
正是一把裁紙刀!
“叮噹”一聲清響,當這刀落地之時,任何言語都顯得蒼白。
…………
省廳過來支援的專家撤了之後,郝仁他們1.12專案組就從星級酒店搬了出來,搬進了附三醫院北門的一家不起眼的小旅館,這邊條件就差了許多,這位分局刑警隊的新口子分到的甚至是一間窗戶都沒有的房間,在樓道的犄角旮旯裡,這裡倒也好,僻靜,適合睡到天昏地暗。
可郝仁沒有睡到天昏地暗的運氣,這昨晚看圖偵線報看到凌晨四點的年輕刑警,才躺下沒三個小時,就被一個電話打醒,迷迷糊糊摸過手機,那邊探組老大通知上午有領導過來開研討會,領導們已經出發了,郝仁這才艱難的爬起來,推開門都是專案組的各個成員,搖頭晃腦的往前麻木移動,像一群活喪屍往前推進。
到了用作專案組會議室的一間大套間,一進門,卻見刑警隊大隊長王興安還在桌上比對著勘察筆錄,頂著一雙黑重的眼袋,眾人都有些觸動,難道這位專案組長昨天一晚都沒休息?
“王大。”
郝仁識趣的給領導遞上一根菸,就在他想過去幫忙點上之時,門外一陣喧譁,接著便是聽到身旁連片腳步攢動的聲音,他還沒反應過來時,接著就看到面前的王興安猛然把手中香菸一扔,瞬間立正站好。
“郝局長好!”
郝仁下意識的一回頭,就看到一位身穿白色警監製服的高大男子走了進來,他身後跟著是幾名望州市市局的頭頭腦腦,全辦公室的人頓時一下站起身,那位“白襯衫”神情嚴峻,只是目光掃過眾人,揮了揮手,便示意全體坐下。
這位“白襯”便是望州市副市長、市公安局局長郝萬里,今天領著一眾領導來專案組視察,一是參加討論會,二是給眾人施加壓力,1.12這個案子兩個月還沒頭緒,如果再不出成績的話,估計不少人的前途都得耽誤。
郝仁還注意到,這位郝局長進來這一下,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目光如刀,整個房間在他進來之時就像蒙上一層黑紗,整個氣氛為之一窒。
這位大領導今天是帶著殺氣過來的,有人說不定要倒黴了。
郝萬里一向殺伐決斷,雷厲風行,坐上主座,二話不多說,就開始今天的案情研討會,他面上有風雷之色,下面人大氣都不敢出,知道今天有不少人會挨擼,這個時候說錯一個字,被這位市局一把手給盯上了,這輩子仕途也就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