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安氣弱道,“自然是陛下更瞭解……”
容凜沒再說話,只吩咐道,“召大臣議政,明日處治敬王。”
分明他已恢複成為威嚴的皇帝,可福安覺得,他的眼眸晦暗如墨,風雨欲來。
覃窈梳洗後,又去了一趟慈寧宮,回轉後用過早膳,日頭已漸漸升高,暑氣蒸騰,她便懶得動了。
她歪在羅漢榻上看書的時候,如意侯在一邊,幾次欲言又止。
最終覃窈看不過去,主動問,“你可是想說什麼?”
想到三日都沒勸動覃窈,如意笑不出來,略顯憂鬱道,“多謝貴人體貼。奴才是想說,陛下既繁忙勞累,貴人不如,前去關懷一番?”
看得出來,手底下這幾個人,都致力於勸她主動向皇帝“示好”。這都勸了幾次了。
覃窈一時未曾表態,蘭芳端來一盞消夏的乳酪櫻桃肉,看看如意,又看看覃窈,亦跟著勸說,“聽說陛下今早大動肝火,也不知是否傷了身體,貴人便去看看?”
“大動肝火?”覃窈眼中露出擔憂來,一眨不眨看著蘭芳。
蘭芳道,“具體為何奴婢也不知,貴人去看看?”
覃窈猶豫。這幾日她確實因敬王擔心,今日又聽到這個訊息,她……可她不懂朝政,甚至連容凜到底有幾個叔父姑母都不知道。
覃窈道,“陛下……身邊不乏雲華,還有福安那樣的能人,我去了幫不上什麼。”
“唉,我的貴人!”和覃窈親近相處幾天,已摸清了她和善真誠的脾氣,蘭芳便也不那麼拘謹,嘆了一聲,“您的關心,和我們這些下人的,怎麼能一樣?”
就連一向話不多的杜若也安靜道,“這乳酪櫻桃肉清涼解暑,陛下或許喜歡,太和宮,也不遠。”
三人左一句右一句,打定主意須勸得覃窈起身。最後覃窈奈不過,放下書,“那我,便去看一看。”
蘭芳端上那一碗甜點,喜色滿面地,預備跟覃窈出門。
覃窈略想了想,吩咐她,“將櫻桃肉冰鎮著,我……換身衣裳。”
這兩日她都是穿的高交領衫,安樂殿有冰鑒,她也不覺得熱。但要是這樣去見容凜,只怕他又要生氣,怪她不肯將玉牌展示於人。
雖露出玉牌,會有牽扯過去的風險,但……太極殿很近,沿途不大可能遇到外人,而太極殿的人又大多知道她和皇帝的恩怨。於此,未免被咬,冒點風險還是可行的。
覃窈換了一件坦領的煙紅衫子,又配了一件花開富貴牡丹紋的百褶裙,命蘭芳拿出甜點,出了殿門。
兩座宮殿確實很近。覃窈出了長樂宮,沿著森嚴紅牆走了數丈,透過一道門進入太和宮,再走三四十步,便上了太極殿的漢白玉臺階。
福安恰好在殿外,見到覃窈,竟似見到了救命菩薩一般,喜道,“貴人,您來了!”
覃窈沖他笑了笑,目光經過他,落在太極殿富麗壯美的正殿內。
她看見,皇帝高坐龍椅,身邊美麗的婕妤,正嬌柔地為他解下鑲嵌威武金龍的翼善冠。
而他身前的禦桌上,放著同蘭芳手中一樣的琉璃碗盞。
覃窈忽然覺得,自己的出現,有點多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