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櫃檯那邊驀地傳來一聲巨響。
三人同時扭頭看去,就見董鴛雙手捂著腦瓜頂,神情痛苦地從櫃檯下鑽出來,滿面通紅,嘴裡嘶嘶地抽冷氣,瞧著眼淚都要出來了。
也難為她,自個兒都這樣了,還忙不迭衝季櫻三個擺手:“下邊兒堆了好些沒用完的邊角料,我原說理一理……我沒事,真沒事,你們忙你們的。”
然後一矮身,人又不見了,也不知是不是暗裡抹眼淚去了。
不怪她詫異到撞頭,阿修這話,換誰聽了去,怕都免不了要驚訝一番。
這年頭說起來世風開放,可再開放,總也得有個限度不是?一個姑娘家,在外頭隨意行走或許算不上甚麼,但畫像,落在紙上便抹不掉,可供人反覆觀瞻,怎能輕易與人?
說得難聽點,知人知面不知心,誰曉得會不會有人將畫像拿去,做些齷齪的勾當?
因此,這阿修先告罪稱“唐突”,倒還真的不算誇張。
季櫻雖不至於驚訝成董鴛那樣,卻也萬沒料到陸星垂要她幫的忙是這個,不由朝他看過去:“好端端的,為何要我的畫像?”
陸星垂也抬眼與她對視,先前瞻前顧後的,這會子話被阿修說了出來,反倒坦然了:“婉拒他人。”
頓了頓,又補上一句:“只因別無他法,才想到借用姑娘的容貌。我心下明白此事極為難人,故而雖早生了這念頭,卻一直不知如何開口。若姑娘不願,我亦十分理解,姑娘千萬不必勉強。”
阿修聞言,在旁邊對著天花板翻了個大白眼。
都什麼時候了,就別在這兒彬彬有禮的了!誰還不知道此舉不妥,誰還不是個君子了?若但凡還有點法子,咱們能幹這事兒?
這一個來月,遠在京城的夫人連發三封信來,一封比一封火急火燎。
急!
很急!!
十萬火急!!!
皇城中那位不消停的尋不見陸星垂,一天比一天上火,都快將京城翻個個兒了,再耽擱下去,只怕下一步就是懸賞拿人,緊接著保不齊就親自殺到榕州。她又是個油鹽不進的,好賴話皆聽不懂,你不給她下點猛料,能管用?
阿修看著陸星垂那副不願為難人的模樣就來氣,偏又不敢說什麼,只得仰著頭無聲地嘟囔。
季櫻將他的舉動瞧得一清二楚,抿了唇角問:“我記得前些日子,你曾跟我提過有事要我幫忙,後來卻又沒說,也是為了這個?”
“是。”
陸星垂頷首:“原本已同季兄事先打過招呼,但那段時間,你為瑣事所擾……”
便有些不忍心,再拿這事來添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