霆霓走到他對面,看著他的臉,驚異地問:“怎麼會天天吃魚?”
“嗨,那些日子趕上了上游放水,渡口的陳餘戶家中的魚太多了,再不賣掉就不新鮮了。要不說人家盛宗主心善呢,一連包下了十幾天,陳餘戶天天送來新鮮的魚,那魚確實肥美。”
魚?
霆霓猛然轉頭看向門邊的竹瀝:“是魚!”
竹瀝目光微垂,臉色幽沉,道:“鬼英禁忌有十幾種,禁食魚蝦便是其中的一種。”
霆霓感覺胸口裡五臟六腑像是被灶下的火燙了一下,一種尖銳的疼痛襲來。
她的師父竟然是這樣死的。
一心一意為天下謀的禮謙嵐,經歷了肝髓流野的戰場,也躲過了驚心動魄的權謀,竟然被這樣一種陰險卑鄙的方式害了。
是盛濟運?
如果沒有會錯意,顏息就是這樣告訴她的。
害死了禮謙嵐,他就順理成章地成為清平教的領袖,年紀輕輕就執掌兩個教派,多麼威風凜凜。
可是她沒有一點證據,一切只是猜想……
眼前最關鍵是,誰偷換了香爐裡的香?
“我們去一趟落虹館!”
她雙拳緊握,飛快地走著,走出了很遠,隱約覺得身後的人並沒有跟上來。
這才駐足回頭看去,才發現竹瀝已經被她落下了很遠。
他正不疾不徐地向她走著,目光落在地面上,有些凝滯,似乎在沉思著什麼。
她心中焦躁,折回了幾步問:“怎麼了?”
他聲線寡淡:“我問過落虹館的侍女,共有三人,一人不缺,皆言每日燃香取灰,並無任何異常。”
聞言,她的心忽然又沉落下去。
她確實想去盤問進出落虹館的下人們,現在看來也是沒有那個必要了。
此時竹瀝緩緩抬起頭,呆呆的望著遠處一顆枝椏分明的樹冠,微微出神:
“有一個人,他或是能自由出入禮園任何地方,或是在落虹館裡有為他甘心賣命的婢女。”
她微微一愣,很快就認同了他的想法,這個兇手要麼能自由出入落虹館,有機會親自換香;
要麼落虹館的那三名侍女中有人對他忠心不二,確保死到臨頭也不會揭露他半句,否則也不會留她至今。
在她看來,那幾個侍女都是從小生長在禮園,這種可能性似乎不大。
至於第一種,符合竹瀝所說的條件,有兩個人。
一個是夫人茉莉。
後來的茉莉雖然癲狂,但再怎麼糊塗她都不會走到這一步,沒有了禮謙嵐對於他而言,百害而無一利。
因為她清楚的知道他和顏息之間的障礙,並不是禮謙嵐。
除去茉莉之外,另外一個人,就是人人稱頌的盛宗主了。
他在禮園向來暢通無阻,這不僅是禮謙嵐吩咐的,更是禮園大大小小的下人對盛濟運的一種尊崇。
越接近真相,她越覺得可怖,一股陰寒從腳掌向身體蔓延上來,只覺得身體每一處毛孔都透著冰藍的寒氣。
他看向竹瀝,想尋找一絲心理支撐。
然而此時竹瀝的臉色並不好看,他依舊怔怔地望著遠處,幽黑的眸子裡發出清寒的光,說道:
“有件事,我覺得你有必要知道了。”
“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