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損情況暫不明確,江雁聲讓他過去看看,他在電話裡問是什麼,江雁聲沒明說。
是個浮雕鏤空圖案的陰沉木盒子,長方形,只比手掌大不了多少,上面嵌著紅色硃砂,常年保險櫃鎖著,在這次火災中逃過一截。
那天,杜頌在書房坐了一下午。
從烈陽高照到暮色四沉,煙沒斷過,酒也沒斷過,喝到差點不省人事。
深夜他給江雁聲打電話,但對方沒接。
那個盒子裡是整整齊齊十個指甲,帶著血,乾枯毫無光澤。
顧煙雨下葬那天,他親手放進去的。
後來天氣稍微好了很多,他帶著她去了一趟黃金海岸。
裴歌說她就是在這裡學會的衝浪,那時候她才幾歲,言辭裡帶著無盡的驕傲。
第七天他們去了馬德里。
當地時間5月31日,臨川已是6月1日,她跟江雁聲輾轉到達曼徹斯特,入住酒店的當天下午,接到了來自國內的電話。
裴其華病危入院。
臨川已是晚上,裴歌在上飛機之前聽聞莫姨恐懼顫抖的嗓音,心裡空洞得不成樣子。
私人飛機上,男人攏緊她身上的毯子,裴歌恍然驚醒,在看到是他時又慢慢閉上眼睛,聲音充滿愧疚:「我明明知道他身體不好……」
他將她擁進懷中,眸子半闔,眼瞼下方似有陰翳掠過,看起來格外霧重暮靄。
為期半個月的巴塞羅那之行因為裴其華病危不得不得中斷。
兩人提前結束行程往回趕,十多個小時的飛行路程,裴歌熬紅了眼。.
後來江雁聲在她喝的水裡加了少量的安眠藥,在到達臨川的前幾個小時裡,裴歌勉強睡了一覺。
一下飛機兩人就往醫院裡趕,一路上江雁聲電話就沒斷過。
他將電話關機,摟著失魂落魄的裴歌任由心裡莫名的情緒發酵。
一路上她都沒哭,這一年裡,她病危通知單也收到了不少,這次算是有心理預期。
但裴其華這次是躺在重症監護,臉上帶著氧氣罩,隔著厚重的玻璃,裴歌看到他的胸膛幾乎沒有任何起伏。
只有旁邊機器裡那條起伏的線彰顯著他還活著。
莫姨眼睛都是腫的,她攥著裴歌的手,在她身邊哽咽地說:「不中用了……這次是真的不中用了……」
莫姨從來不會這樣。
好像有一股無形的力道突然從她身體裡抽離,裴歌只覺得眼前一黑,整個人毫無徵兆地倒下去。
男人眼疾手快地接住她,臉色陰鷙,衝一旁的柒城冷聲道:「叫醫生。」
莫姨沉浸在裴其華病重的情緒裡還未走出來,恍見裴歌倒下,再也忍不住,抹著眼淚哭道:「這又是怎麼了?歌兒,你可不能出事啊。」
裴歌攥緊江雁聲胸前的襯衫,雙眸緊閉,眼睫顫得厲害,一開口嗓音便沙啞得厲害:「……我沒事,放我下來。」
江雁聲抱著她,眉心蹙得厲害,俯身臉頰貼了貼她的,聲音竟比她的還要啞:「我們守在這裡用處也不大,你一直沒好好睡覺,去休息一下?」
她咬緊下唇,聲音抖得厲害,還是重複剛剛那句:「放我下來。」
男人無奈,只得將她放到椅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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