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晚凝立刻俯身,額頭幾乎貼地:“臣女不敢忘太后大恩。”
“哼,你倒是有本事。”太后冷笑一聲,語氣中滿是嘲諷,“陛下封你為神機司使,倒是讓你耍足了威風。”
花晚凝聞言,俯身跪得更低。
“春獵將至……”太后冷聲道,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狠厲:“當初哀家留你的這條命,是時候派上些用場了……”
……
三月驚蟄。
神都接連下了好幾場淅淅瀝瀝的雨,官道已積了三寸胭脂泥。
按照慣例,是要到皇家獵場狩獵的。
八百鐵甲衛踏著滿地春泥開道,龍旗上的金龍吸飽水汽,沉沉垂在皇帝的六駕馬車前。
而後是皇室宗親,個個神采奕奕。武將們身披精鋼鎧甲,腰懸利刃。貴族子弟們一邊談笑風生,一邊暗自較著勁,都想在這場春獵中出盡風頭。就連文臣也附庸風雅地參與其中。
少頃,一陣清朗笑聲傳來。
梁鳳台騎著一匹渾身雪白、四蹄踏雪的駿馬緩緩而來。
他身著玄色勁裝,衣袂獵獵,腰間佩劍寒光隱現,劍鞘上的寶石奪目耀眼。
梁鳳台嘴角噙著一抹灑脫笑意,神色間透著不羈與自在,舉手投足盡顯風流,引得一些官人女眷紛紛側目。
他策馬來到神機司那朱輪車旁,穩穩停住,笑著開口:“司使大人怎麼來了?”
半掀的簾角露出一張清麗的臉,花晚凝看向梁鳳台,輕聲說:“長公主殿下身子不適無法前來,我是替長公主殿下來的。”
“可好些了?”梁鳳台關切地問道。
“好了。”花晚凝回答簡潔。
禮部尚書蘇覺夏唱喏聲起,七十二頂青羅傘在獵場轅門次第綻開。
“開獵——”
九重銅號震落枝頭宿雨,在山林間迴盪。
梁鳳台往前了幾步,忽然勒馬回望,笑著問道:“想要什麼?二哥哥給你打。”
“打些野味。”花晚凝笑道。
“好!”梁鳳台應了一聲,隨後雙腿輕夾馬腹,策馬如離弦之箭般飛馳而去。
花晚凝看著梁鳳台玄色大氅消失的轉角,目光順著周圍人的裝束飛速打量了一圈。
如今這裡到處是太后眼線,薛家鷹犬。全都是刀不離身。
可這些人有幾人真心,幾人假意?
還有那些隱匿於暗處的角落,又潛伏著多少心懷叵測、伺機而動的刺客?
即便他梁鳳台是神兵將世,有再大的能耐,在這重兵重圍之下,他保住皇帝的勝算,又有多少?
想到此處,花晚凝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指甲幾乎嵌入掌心,卻渾然不覺。
……
踏入林子深處,梁鳳台手握長弓,乃御賜之物。
沈君羨與梁鳳台同行,笑著拱手說道:“久聞梁世子箭術超凡,今日定要好好見識一番!”
梁鳳台嘴角輕揚,帶著幾分隨性:“那我就給諸位露一手。”說罷,他不緊不慢地拉開弓,姿勢瀟灑,隨後對著前方空地射出一箭。
那箭離弦而去,在空中劃出一道綿軟的弧線,落地時甚至連地面都戳不準,直接歪倒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