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你說犯法便犯法?當是嚇三歲孩童呢!”謝憫善滿臉不屑,扯著嗓子叫嚷,“那些人吃不起藥,與我何干?不買便滾,少在這兒囉嗦!”
謝憫善還欲再言,目光觸及梁鳳台的剎那話語瞬間被一隻手扼住。
此時,暨陽知州滾鞍下馬匆匆趕來。
他先是對著梁鳳台與花晚凝恭恭敬敬行了一禮,待抬眼瞧見花晚凝腰間那塊盤龍玉牌,瞳孔猛地一縮,神色驟變。
“花司使,這……”知州話才起了個頭,謝憫善便搶先一步,瞬間換上一副可憐相哭喊道:“知州大人,您可要為小民做主啊!”
孟三娘也連忙附和,帶著哭腔說道:“是啊大人!咱們本本分分做著小本生意,也不知是哪裡衝撞了這位遠道而來的花司使,竟然威脅我們是犯了國法,真是天大的冤枉啊!”
這二人冥頑不靈,早已錯失最後一絲向善之機。
花晚凝瞧都不瞧他們一眼,只是冷冷一笑,看向知州道:“大人,事情已然明瞭,無需我再多言了吧。”
知州只覺額頭滲出一層薄汗,忙不迭應道:“是,花司使所言極是。”
“今日酉時前,我要見到所有竹茹。若辦不到,提頭來見。”花晚凝言罷衣袂一甩,轉身離去。
“是!”知州喉結滾動,猛然拂袖:“鎖了!”
幾個官人立刻上前,架起謝憫善與孟三娘往衙門方向押去。
“大人!大人您這是做什麼!”謝憫善掙扎著喊道,“我平日裡可沒少給您……”話還未說完,便被知州示意手下用汗巾堵住了嘴。
義倉中。
常青捧著泛潮的賬簿衝進來時,手指還沾著竹茹的淡青汁液,滿臉難掩興奮之色:“司使大人!全齊了!方才快馬運來的竹茹,正往藥爐房搬呢!”
花晚凝聞言神色舒緩,輕輕頷首應道:“如此便好,辛苦你了。”
此前,謝家那對夫妻利慾薰心,竟在疫病橫行時妄圖發國難財,所作所為令人髮指。
謝家被官府查封,那二人進了獄中仍不思悔改,妄圖賄賂獄卒,行徑惡劣,罪加一等。原本按其罪行,罪不至死,可後來查出華家從前那批質量出問題的貨物竟是這二人暗中搗鬼。如此罪證,樁樁件件,免不了嚴懲。
常青捧著呈報說道:“司使大人,謝氏夫婦昨夜突發惡疾……死在獄中了……”
花晚凝拾起散落的竹茹葉對著日頭瞧,她望著漸晴的天際輕聲道:“他們算是將欠華家的全還回去了……”
“如今有了竹茹,抗疫的藥材再無短缺之憂,疫病的勢頭也小了許多。”常青道。
“諸事已了,也是時候回神都了。”花晚凝說著望向門外,梁鳳台正匆匆趕來。
見梁鳳台面色凝重,花晚凝心中一緊直覺有事發生,忙問道:“出什麼事了?”
梁鳳台頓了頓,說:“高德祥死了!說是畏罪自戕。”
花晚凝一聽雙眼瞬間放大,隨即眉頭緊緊擰起,這潭水,比她想的還要濁,還要深。
“鳳台,你說溺斃之人,可會變成洛水的怨靈?”花晚凝臉上閃過一絲複雜難辨的神情。
梁鳳台忽然握住她微涼的手,溫熱的觸感自他虎口薄繭傳來,似要為她焐化掌心冰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