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丸是上好的靈犀香,自戚玉臺懂事起,府裡燃的就是此味長香。他來戶部後,父親又讓人備了許多,供他在司禮府燃點。
不過上次他走時,罐子裡的靈犀香還很滿,如今卻只剩一顆,想來是金顯榮順手牽羊摸走了,金顯榮一直都很愛佔這種小便宜。
香爐裡漸漸冒出青煙,熟悉幽香鑽進鼻尖,舒緩了方才躁鬱。
他深深吸了一口,頓感心平氣和,索性往背後一靠,閉上眼蓄起神來。
……
“戚公子。”
“戚公子……”
耳邊似乎有人說話。
誰在叫他?
戚玉臺想要睜眼,卻發現自己眼皮沉沉,怎麼也抬不起來。
是做夢麼?
那聲音還在喚他:“戚公子……”
依稀是個女子模樣。
女子像是從身後貼上來,在他耳畔低語,溫柔的、飄渺的,如道斷斷續續的夢:“……還記得豐樂樓嗎?”
豐樂樓?
他尚在愣怔,突感自己脖頸抵住個冰涼的東西。
戚玉臺本能地覺出危險,想要大叫,想要支起身子,驚覺渾身像是被看不見的繩索綁縛,沒有一絲力氣掙扎,就連說出口的話語也是軟綿綿的,他說:“……你是誰?”
冰涼的觸感在他脖頸遊走,對方沒有回答。
“戚公子,”那人又問了一遍,“還記得豐樂樓嗎?”
隨著這話落地,脖頸間的冰涼又深了一分。
戚玉臺痙攣起來。
他根本不記得什麼豐樂樓。
他想要離開,想要從這個莫名其妙的噩夢中醒來,可他張開口,卻只能發出微弱的“救命——”
那人的動作停了下來。
過了一會兒,戚玉臺聽見她開口,她說:“戚公子,你不記得了嗎?”
“永昌三十七年,你在豐樂樓裡遇見一女子……”
“你殺了她。”
她在說什麼?
什麼女子,什麼殺了她,他全然不明白,只能虛弱地掙扎。
那聲音慢慢地說道:“永昌三十七年的驚蟄,你在豐樂樓享樂,遇見一婦人。”
“婦人去給他夫君送醒酒湯,你見她容色美麗,就強行將她佔有……”
“後來婦人懷孕,你又為毀行滅跡,將她一門四口絕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