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段小宴茫茫然坐下,伸出一隻手臂。
裴雲暎站在屋中,他今日異於往日沉默。只靠窗站著,正是陰天,樹影搖曳,暗處裡神色看不太清楚。
只是壓迫感卻難以忽視。
陸曈指尖才搭上段小宴的手腕,就聽這人冷不丁開口。
“他身上的玉,就是你的那塊玉吧。”
沉默一刻,她道:“是。”
這玉連段小宴都認出來了,以裴雲暎之敏銳,想騙也騙不過去,不如坦率承認。
“啊?”段小宴驚訝開口,“那為什麼那玉在他身上,你把玉送他了?”
此話一出,裴雲暎面色微冷。
陸曈動作一停,一抬頭,就見裴雲暎靜靜看著她。
他今日和往日不太一樣,話少得出奇,也不知在想什麼,一雙漆黑眼睛幽幽的,活像誰欠了他銀子。
陸曈心中嘆息。
紀珣那塊玉,聽說被摔碎了,但段小宴送來的當日她曾看得清楚,白璧無瑕,幾乎瞧不出一點裂縫。
如此工藝,應當花了不少銀子。如果裴雲暎認為,他花重金修補的玉佩轉頭被她給了別人借花獻佛,不高興也是自然。
她便道:“我與紀醫官從前在蘇南認識,當時曾有過一段淵源。”
此話一出,段小宴一合掌,恍然大悟:“我知道了!”
“原來紀醫官,就是陸醫官的未婚夫!”
此話一出,屋中二人皆是一震。
陸曈:“未婚夫?”
裴雲暎眉頭一皺,目光陡然銳利。
她否認:“不是……”
段小宴激動開口:“仁心醫館的杜掌櫃不是說,陸醫官你有個在宮裡當差的未婚夫麼?來盛京就是為尋他。”
“噢!我知道了,”彷彿窺見真相,少年語氣越發雀躍,“你倆多年以前在蘇南見過,你救了他,他給你留了塊玉佩做信物。如今你倆相認了,名分從此分明!原來這位就是真正未婚夫!”
製藥室狹窄,陰天本就沉悶,屋中二人一時無言,唯有段小宴一人獨自開朗。
陸曈正欲解釋,就聽一邊裴雲暎涼涼開口:“你也留了信物給他?”
“‘也’?”段小宴抓住字眼,面露疑惑,“陸醫官還留了信物給別人嗎?誰啊?”
裴雲暎定定盯著她,語氣不冷不熱:“陸大夫到底在蘇南撿了多少人,莫非每一個都留了信物?”
陸曈:“……”
為何她從這話中聽出了一絲譴責。
段小宴幫腔:“留信物也沒什麼不對,不然天南海北,誰還記得故交恩情。我先前還以為杜掌櫃隨口唬人的,沒想到竟然是真。陸醫官,你和紀醫官之後是要成親還是怎的,這塊玉是我送回來的,能請我和梔子喝杯喜酒嗎……”
陸曈忍無可忍:“都說了不是。”
她陡然一發火,屋中兩人都安靜了。
門外樹叢搖晃。
裴雲暎別過目光,冷著臉不說話。
陸曈忍氣:“二位今日到這裡來,總不會就為了閒談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