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良方撿著藥材,樂呵呵說道:“小陸聰明,做事又穩重,要討別人喜歡還不容易?”
“沒聽剛才那位林姑娘說,連那位紀家公子都對小陸另眼相待,對小陸比對別的醫官照顧一些嘛。”
紀珣冷漠古怪之名醫行皆知,此舉之別,有目共睹。
杜長卿不悅:“無事獻殷情,非奸即盜。”
銀箏叉腰:“也不是奸盜吧,姑娘生得好看,男子不獻殷勤才不正常。杜掌櫃之前還說,殿前司那位裴大人非奸即盜,怎麼現在又換成紀醫官了?”
“總不能是個男子就看人家有問題,照你這麼說,我家姑娘乾脆去庵堂裡坐館最省事!”
“喂!”
阿城也道:“就是,那位紀公子要真和林醫官說的一樣,和陸大夫站在一起,旁人也要說一句男才女貌嘞!”
鋪子裡你一言我一語,直說的杜長卿臉色越發難看。一氣之下乾脆一掀氈簾進了裡鋪,懶得聽這些荒謬閒說。
他在院中石桌前坐了下來。
雖然陸曈與他非親非故,但好歹也是他看著長大……不,看著考上翰林醫官院的。
他爹就生了他一個,他把陸曈當親妹子,就指望著她在醫官院好好幹,說不定將來做到入內御醫,好光宗耀館一回。
但這世上怎麼有這麼多臭男人?
好好一個姑娘在醫官院,不是這個男的登門就是那個男的拜訪,他這又不是孫寡婦相贅婿!
聽姓林的醫官說,姓紀的在醫官老在陸曈面前晃,如今陸曈都不在醫官院了,還要追到西街,一看就心懷鬼胎。
還不如那個裴雲暎識相。
裴雲暎?
心中忽而一動,杜長卿眼珠子轉了幾下,沉思片刻後忽而高聲喚前堂的阿城:“阿城,空帖用完了,給我拿張空帖來!”
不多時,氈簾被人掀開,有人走了進來。
杜長卿低頭認真磨墨,來人走到杜長卿身邊,將一封空帖放到他手下,杜長卿扯過來,“刷刷刷”龍飛鳳舞幾個字。
“小裴大人?”
銀箏愕然開口:“東家怎麼給小裴大人下帖子?”
杜長卿抬頭,適才看見來的是銀箏,輕哼一聲:“咱們醫館五十年慶宴,陸大夫人緣又好,不多請幾個人顯得多寒酸。”
“我想了想,那位紀醫官相貌清俊、身世不凡,殿前司的裴殿帥同樣風姿俊美,位高權重,一個也是請,兩個也是請,都請來得了。”
“本少爺,打算給殿帥府也送一張。”
他這思路委實令人費解,銀箏想了半天,目光一動:“我知道了!”
“杜掌櫃,”她看向杜長卿,“你是不是也覺得,比起紀醫官來,裴殿帥和姑娘更為相配。你更看好小裴大人?”
“不是。”
杜長卿提筆寫完,面無表情把帖子一合,交到銀箏手裡。
“不看好。”
他微笑:“但我缺德。”
……
已是黃昏,晴霞遍散綺紅。
暑日傍晚漸漸有了變化,潮熱減少幾分,再過大半月,快要立秋了。
裴府裡,裴雲暎合上面前卷冊,眉心漸漸顯出一絲疲憊。
歧水亂兵起事,兵事急報傳至天子案前,梁明帝卻有心要讓振威將軍帶人馬前往蘇南平叛。
陳威。
他看著兵冊上名字,眸色閃過一絲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