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曈沒再說什麼。
窗外雨聲淅淅,打在門前梧桐樹上,沙沙作響。
二人都很安靜。
她今日比從前更沉默,總似有幾分心不在焉。
裴雲暎看了她一眼,突然道:“我聽說,今日戚玉臺對你動手動腳。”
陸曈飲茶的動作一滯。
太師府中,那個打斷戚玉臺、以戚華楹尋她為理由將她引開的護衛眼角有紅色胎記。
裴雲暎曾說過,那是他安排在太師府的人。
對方來得很及時。
陸曈道:“大人有心,還未對大人道謝。”
裴雲暎聽出她話裡疏離,神情有些奇怪,想了想,又道:“你一直待在太師府,還是太過危險。就算找人在暗處照拂,也並非萬無一失。”他道:“如今戚家麻煩纏身,不如等祭典後,我幫你……”
“裴大人,”陸曈打斷他的話,“為人復仇,閡棺乃止,我要是怕死,當初也不會來盛京了。”
他蹙眉:“如果今日護衛沒有出現怎麼辦,如果他對你……”
“不論以何種方式,我都要復仇。”
她語氣很強硬。
窗外風雨瀟瀟,雨水打在窗簷,把外頭模糊成一片濛濛白霧。
裴雲暎盯著她,片刻後開口:“如果你家人在這裡……”
“別提他們。”
似是被戳中某個禁忌,她陡然激動起來。
裴雲暎一怔。
她罕見地動了怒,漆黑眼睛亮得灼人,語調尖銳而刻薄。
“這算得了什麼?裴大人,難道你的護衛沒有告訴過你,我在太師府的日子嗎?”
“每日要對他們彎十幾次腰,伺候殺害我全家的仇人,我要對他們畢恭畢敬,要叫他們大人。無論心裡有多噁心也要低頭,因為這樣能讓對方卸下防備,更容易動手。”
她望著裴雲暎:“為了復仇我什麼都能做,沒有自尊,沒有未來,沒有人情,裴大人,這就是我,這就是我最重要的事。”
裴雲暎眉心緊蹙。
她定了定神,“裴大人,黃茅崗的時候多謝你,但那時是我太天真,是我把一切想得太過簡單。現在的我,不認為跪著就低人一等,別說他對我動手動腳,就算成了他的禁臠我也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只要我沒有自己看輕自己,別人就永遠別想看輕我。”
“別說了。”他驟然開口,語氣隱有怒意。
不知是為她這深切的自貶,還是為這涇渭分明的、刻意的劃開距離。
陸曈看著他,那雙總是平靜的、沒有波瀾的眸子不似往日冷清,混混沌沌,像慍怒,又似更深的悲哀。
他便倏爾心軟,語氣也放緩了下來。
“我說過我會幫你。”
陸曈心尖一顫,藏在袖中的指尖深深攥進掌心,疼痛令她陡然清醒。
“殿帥到底在做什麼。”
她冷冷開口:“蘇南舊恩早已還清,難道你看不出來,我一直在利用你。”
“我沒說不讓你利用。”他突然打斷陸曈的話。
陸曈一頓。
裴雲暎定定盯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