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曈,你可以利用我。”
窗外的雨更急促了,聲聲悽黯。瑟瑟寒意隔著窗也鑽進屋裡,年輕人坐在她對面,那雙總是含笑的雙眸沒了笑意,眸色隱晦不明。
她倏然打了個冷戰,下意識想要拉緊身上外袍,卻又在觸手可及之時陡然停住。
這件衣裳,這件裴雲暎的衣裳料子上乘,綢緞華貴而有份量,落在人身上時,似片溫暖雲霧,雲霧包裹著她,連驟雨的午後馬車馳騁過迎面吹來的冷風也不見寒涼。
但清涼的夏夜會過去,風吹過留不下痕跡,漂亮溫暖的外裳,終有一日也會披在他人肩上。
沒有結局的故事,不如不要開始。
陸曈低頭,把熱茶放回桌上,站起身來。
“我要回去了。”
她避開了他的目光。
裴雲暎頓了頓,想說什麼,終是什麼都沒說,起身道:“我送你。”
“不用。”她回答得很堅決。
裴雲暎蹙眉,片刻後,終是妥協:“我讓青楓送你。”
這回陸曈沒再拒絕。
清楓帶著陸曈出去了,偌大書房,又只剩一人。
桌上還留著她喝剩的半杯姜蜜水,裴雲暎揉了揉額心,神色苦惱。
今日的陸曈很不尋常。
她平日總是冷靜,自黃茅崗相認之後,還是第一次這般冷冰冰的與他說話。像是突然將自己包裹上一層外衣,將自己與他人很清晰的隔絕開來。
沒有任何置喙餘地。
太師府的探子回稟說,今日戚玉臺對陸曈舉止輕浮,但僅憑如此,不至使陸曈如此反應。倒像是刻意疏離與他之間的距離。
到底發生了何事?
他坐在椅子上,眉心緊鎖,正思索間,赤箭從外頭走了進來。
“大人,”赤箭道:“昭寧公府來人了。”
“說祠堂失火,夫人的牌位有損,請大人立刻回府一趟。”
話音未落,裴雲暎猝然抬頭:“什麼?”
……
昭寧公府祠堂裡,森森牌位陰冷。
有錦衣男子站在牌位前,手持長香,一一點拜。
身後傳來“砰”的一聲脆響,門被推開,有人從外面走了進來。
裴雲暎一進祠堂,立刻朝祠堂某個方向看去,待瞧見一眾整整齊齊牌位,完好無損的木樑時,臉色頓時一沉。
“你騙我?”
“不這麼說,你怎麼會回來。”
說話人插上最後一柱香,轉過身,露出一張和年輕人六七分相似的臉。
是昭寧公裴棣。
“自新年後,你已經大半年不曾歸家了。”裴棣望著眼前人。
裴雲暎哂笑:“大人似乎忘了,此地並非我家。”
他從外頭匆匆趕回,衣裳被雨水淋溼一陣,髮梢也沾了溼意,一看就是得知訊息即刻趕回。
裴棣垂下眼簾。
這個兒子一貫如此,裴家沒有任何值得留戀之處,除了他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