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他母親已經不在。
裴雲暎看他一眼,諷刺地勾起嘴角:“沒別的事,我就先走了。”言罷,轉身作勢離開。
“等等。”
年輕人嘴角笑容愈濃,轉身看著他:“大人有話直說,就不要耽誤你我二人的時間了。”
裴棣望著他。
年輕人眉眼含笑,卻遮不住眼底的乖戾與冷漠。
他與他母親截然不同,與昭寧公府的任何一個人都不同。
時而有情,時而無情。
許久,裴棣開口:“太子被禁足了。”
“與我何干?”
“你要替三皇子做事?”
“與你何干?”
他如此不馴,裴棣也微微動怒,語氣沉了下來。
“此事陛下所為,陛下意欲改立儲君,可你該知道,裴家一派早已與太子連成一片。”
聞言,裴雲暎笑了起來。
像是聽到什麼極為可笑之言,他笑得渾身發抖,笑得有些止不住,末了,冷冷開口。
“陛下怕太子對三皇子不利,所以先下手為強,軟禁太子是第一步。但他為何要軟禁太子,是因為怕當年之事重演嗎?”
“因為他殺了自己兄弟上位,所以擔心太子殺了自己更心愛的三子,重蹈覆轍嗎?”
裴棣瞳孔一縮:“你怎麼……”
裴雲暎冷笑,語氣越發咄咄逼人:“先太子究竟為何喪生那場秋洪之中,先帝為何不久重病不治,昭寧公不是比誰都清楚?”
“他弒父弒兄,罔顧人倫。而你,為了向他賣好,為了保全你的榮華富貴,將自己妻子當作投誠禮物,見死不救,眼睜睜看她死在亂軍之中!”
祠堂中死一般的寂靜。
裴雲暎看著眼前人,眼裡滿是憎惡與痛恨。
當年他只知冰山一角,並不清楚父親為何當時不救下被脅迫的母親,只失望於對方的懦弱,在祠堂中與父親大吵一架後憤然離家,發誓要自己為母親尋一個公平。
直到後來知曉一切。
原來真相比世人眼中更噁心。
而他的父親,不過是個踩著枕邊人血淚上位的無恥小人。
“雲暎。”
裴棣看著他,不過短暫的震驚,昭寧公就已恢復平靜,他語氣仍舊溫和,彷彿父親同不懂事的孩子悉心解釋。
“大勢所趨,先太子已故,朝中唯有陛下能堪大任。陛下多疑,你外祖一家同先太子交往甚密,若不如此,如何保全裴家,如何保全你。”
“就算你母親活著,也會希望我這麼做的。”
“住口!”
裴雲暎怒道:“別提我母親。”
他後退兩步,視線掠過滿屋整整齊齊的牌位,諷刺地開口。
“裴大人,你把我母親牌位置於祠堂,時時敬拜,難道從未有一刻感到虧心?”
“我忘了,”他笑起來,“你根本就沒有心。”
裴棣頓了頓:“不管你怎麼想,我都是為了裴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