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身中軟骨香,單憑意志根本支撐不住,冷正延衝上去還未動手便被人給死死拽住,張闊眸中突顯狠厲,把沾著冷夫人鮮血的利劍往他怒瞪赤紅的雙目一劃。
冷正延痛苦地嘶吼著,雙臂依舊被人擒住,一雙赤目被刺穿化作兩道血淚。
火光下,慘白的臉上那兩道血淚尤顯觸目。
“爹爹……”床上的冷辭雪撕心裂肺地喃叫了一聲。
李瑾易沒聽清,把頭底下了幾分,聽見她斷斷續續地囈語道:“我殺了你……我殺了你。”
雖然吐字不清,但他這次卻聽得真切,而且她語氣中帶著極大的憤怒和仇恨。
殺了你?
她要殺誰?
……
夢中,當冷辭雪再一次看見父親被張闊一劍穿心的時候,她竟然沒有被奶孃硬拖生拽地帶走,而是掙脫了控制,喊出了那句:“我殺了你。”
這次,她終於成功地掙脫了奶孃的拼死保護,自暗間中躍出飛撲向張闊——
她瘋了似的猛撲過去直接把他死摁在地,然後瘋狂地一口咬向了他的喉嚨……
“嘶——”
李瑾易看著自己被她忽然一口咬住的左手臂,低低地悶哼了一聲。
他劍眉緊蹙,任由她發了狠地咬著,並沒有抽離。
他本是伸手去替她拭去眼角淚痕的,卻沒想到她忽然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沒頭沒腦地就往嘴裡咬。
他俊臉一陣隱忍,即便是隔著衣服他都能感受到她的那股拼盡全力的勁,就好像他的手臂是她恨之入骨的仇人一樣。
夢中——
終於把人咬死了,她滿嘴鮮血地慢慢自張闊那血流不止的喉間抬頭,看向了不遠處早已沒了氣息的父母。
……
李瑾易看著她忽然鬆了口,卻又嗚咽著,似在低泣,隨後又昏昏沉沉的睡去,時不時還會模糊不清地囈語幾句。
見她終於靜了下來,他才慢慢撩開自己左臂的衣袖,手肘往下一寸處的面板上一排整齊而深刻的血紅牙印赫然浮現。
這女人還真夠狠的,隔著衣服咬都能給他咬出血來,感情是往死裡咬了。
他輕轉了一下手臂,悶悶一笑。
搖曳的燭光輕晃著落在他俊朗的臉上,映出了一片意味不明的情愫,他垂眸看著床上的人陷入了沉思。
一個皇宮內院養尊處優的公主到底是經歷了什麼,才會逼得她如此痛苦悲憤地說出殺人的話。
若非昏迷沉陷夢中,他是否永遠都不會有機會看到她的這一面?
她每次在他面前都是一副低眉順眼的溫順樣,雖然偶爾也會有一些她來不及掩蓋的其他情緒。
例如——婚禮當天她掀開紅蓋頭看向自己的眼神,大婚第二天在書房裡的那一眼,還有她看向舅舅的眼神。
可是——這一切到底是因為什麼?
如此看來,其實她一直在人前都是把最真實的自己裹藏了起來的。而他似乎也從未真正瞭解過真實的她。
到了下半夜,冷辭雪忽而發起了高燒,一直昏迷不醒。
翌日一早,張太妃第一次踏入了春休閣的大門,一同前來的還有張闊。
“王妃可見好些了?太醫怎麼說?”
春休閣正廳上,張太妃看著臉色不佳明顯一夜未眠的李瑾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