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
少年開始溢位情緒;彎腰低頭用雙手蓋住面頰,緊閉雙眼的,時不時發出帶有苦味的沉悶呼吸聲。
克西路威廉姆斯三世安靜看著這十**歲的孩子,最終從右手邊第一個抽屜裡拿出一粒糖,將其遞到了對面,語裡有自己未曾注意到的平緩:“吃一顆糖吧,這是我孫子調製的,味道還算不錯,能讓你很快平靜下來。”
老人的手輕輕點桌,把自己蜷縮起來的人兒抬起頭來;倔強藏起面上的情緒,拿起糖,剝去外衣放入了嘴裡。
真甜……
簡艾斯無聲用舌頭撥了撥,垂下狹長又有些陰柔的眸子,向對面遞去一個感激的笑容。
“你還要了解這方面的知識嗎?”克西路威廉姆斯三世也被染上一絲笑意。整個室內的氣氛重歸和諧。
燭苗跳動得更加慵懶了,茶黑色的瞳被點出幾道搖晃不定的光點,好似慢慢升騰起的旗幟,湧出一股少年獨有的昂揚鬥志。
而這,亦是克西路這樣的老人最中意的畫。
“請您繼續教導我吧!”簡艾斯面色篤定地看著老人,語調之誠懇,讓風兒有活力了幾分,“我既然要成為一名武士,就理當要保護好自己的主人,更要勇敢面對這些人類的敵人!”
他說到伸手捶桌,對面的克路西拿起旁邊的水壺,目中含笑的看他一眼,語調竟有些玩笑意味地回覆道:“以你現在的實力可能還並不大夠。”
“可,可是……”簡艾斯瞬間噎住了,再望望對方,實在找不到能多說的話來。
克西路威廉姆斯三世擺手示意其不必太在意,瞧瞧這愈發有趣的少年,彷彿看到了家族某位重孫的身影。
於是吶,老人面上的皺紋都被夜風吹平了不少。
“簡。”克西路第一次用略微溫和的語調開口,“你曾去過那片災禍之地,就應當知曉這個世界的宏大。我親眼見過巨人,也切實站立在巨龍的頭顱上裁量過皮革,在我這不算短暫的百餘年裡,我可以用完全能負責任的態度告訴你……”
“人類……遠沒有史書上記載的這般弱小。”
迎面而來的話語藏有無盡深意,簡艾斯呆呆望著對面這位活了百餘歲的老人,下意識的伸手放在心口,好似要得到某個小傢伙的回應。
氣氛逐步安靜了,分別處於工作臺兩端的老少各自陷入了各自的時間長河;連呼吸聲都逐漸同步起來。
時間流逝,最先回神的少年默不作聲的抬起眼珠子,看著對面人,輕聲開口道:“克西路閣下,那在您經歷過的年歲裡,有沒有我說的這種例子呢?”
“從來未有過,至少我未從有聽說。”聊回正題,克西路威廉姆斯三世搖搖頭,又沉默了半響,才張開佈滿皺褶的唇,“不過這世界如此之大,也許真有一兩位傑出者能與自己的兵器建立更深層次的媒介,掌握我們不曾知曉的文明,可那太遙遠了,不是我們能夠探索到的領域。”
“還是專注於當下事罷。”略微渾濁的藍色眼眸垂下,克西路伸手點了點黑劍劍身,語氣重歸平淡的講,“每一柄聖級和聖級以上的兵器都有它們自己的規則,這取決於鍛造師在鍛造時所雕刻的媒介,也取決於某些兵器自身生成的紋路——它們玄妙的很,有時能夠自行勾勒出某些禁忌,甚至改變本身的使用方式,調換使用者與兵器之間的關係,使人類成為它們的禁忌載體,釋放出一些詛咒,有些生魂強大的兵器甚至能奴役成百上千的人,將整個山谷都化為活人禁地。”
“中庭的古語將其稱呼為天斬冢,是兵器最為凶煞的一種變化。”
克西路拿起水壺喝了口,依舊有點漫不經心,“如果你哪一天見到兩座距離很近的山中間有一條僅能入人的裂縫,且常年霧氣不斷,林間鳥不落地,你可一定要留神,因為那裂縫下面有很大的機率是你難以想象的兇險。”
“你,聽明白了嗎?”
這位傳奇匠人曲起指關節叩桌,叩得對面年輕人跟著擴張了瞳孔;再也發不出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