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感分明的大手又掐緊西蒙尼的頸脖,將其扯入吧檯外的燈光中,目光亦銳利停在這張臉上。
“你說你經常與朋友做生意,這裡面有什麼?”
甘米爾卡洛福用大拇指摁緊他的喉結,面色依舊冷漠,有種令人發憷的氣質。
西蒙尼不想回答,可是這隻摁壓在喉結的指越來越重,令他忍不住掙扎,想用指甲抓撓面前這張瘦臉。
這切實是一隻瘋狗。
甘米爾卡洛福偏頭深吸口氣,另一隻手點點菸灰,再捏住菸嘴吸一口;一面噴出煙霧,一面向這個人兒輕微點頭:“我承認我騙了你,你的情況你姐姐和姐夫早已詳細與我說過,特別是歐康納,他告訴了我很多事,其中有你知道的,也有你不知道的。”
“但是他們都是為了你好,他們從來沒想過靠你為這個家帶來什麼,也沒有要你承擔什麼責任,你姐姐只要你過完正常人的一生,你姐夫只要你讓你姐姐少一點擔心,為什麼這麼簡單的事情都做不到?”
甘米爾卡洛福鬆開了手,蹲在原地抽菸,吊梢眼又沉溺了光芒。
“你賺了大錢,他們也不需要你做什麼,如今在莊園的工作已足以讓大多人羨慕,看看這個城,你真以為他們是心疼這十多萬塊錢嗎?他們心疼的是你,尤其是康妮,她心疼你被人騙了,還要傻乎乎的相信你自己那一套。”
“你可以不服氣。”
甘米爾卡洛福吐出口煙,接住西蒙尼投射來的目光,“我們現在算,如果我有誤解你的地方,我發誓我會與你道歉,再說服你的姐姐和姐夫向你道歉。”
“現在來心平氣和的談一談吧。”
菸蒂掉落,甘米爾卡洛福抬起腳尖踩滅它,吧檯外頭的聲音依然嘈雜熱鬧,木頭下的陰影,也將靠在角落的青年完全遮蔽。
“先從生意,你與你那些朋友究竟做過什麼生意。”
這道聲音落下等了會。
靠在角落邊的青年反射性偏頭閉眼,雙手抱膝呼吸幾次,終而用嘶啞的聲音念:“我們合在一起做過車棚,給城外來的人修馬車。”
“那賺了多少錢呢?”
“我記不得了。”西蒙尼繼續看著角落陰影,“反正沒賺也沒虧,後面做了其他事也一樣,然後等到本阿弗萊克回來,我們才開始了放貸生意。”
“然後你認為是這個本阿弗萊克的朋友給了你面子,讓你進賭場工作的對嗎?”甘米爾卡洛福也回到了吧檯下的陰影內,背靠在木頭邊,望向這又不想開口的人兒,“西蒙尼,我能理解你想在家人面前表現自己一切都很好的心,但人也要守本分,你借給本阿弗萊克的錢,沒有理由不收回來。”
“他沒說不還。”西蒙尼在陰影裡慢慢吸氣,“康妮和歐康納真的誤會他了,就算我在賭場的工作是歐康納幫我搞來的,但他和我們在一起的時候從來沒有小氣過,經常請我們吃飯,請我們玩,還帶我們去做貴族才會做的打獵。”
“他真的是個很好的朋友。”
西蒙尼回過頭,臉更加髒兮兮。
甘米爾卡洛福順著他的意思頷首,再仰頭貼在木頭上,望著前方,目光有些空的回應道:“那在你最需要這筆錢的那個夜晚,他究竟在幹什麼呢?”
“這不是你欠他的事。”甘米爾卡洛福止住西蒙尼剛要開的口,“將高利放在朋友身上是我無法理解的友誼方式,但是在那個你急需用錢的夜晚,就算是抵扣這些額外利息要剩餘本金,也不是不能做的事情吧。”
“你不是說他很有錢嗎?他的家庭,是你說的貴族。”
越來越深的語將西蒙尼帶入沉默旋渦。甘米爾卡洛福到此起身,拿起離自己最近的吧檯上的葡萄酒,看眼牌子,確認便宜後向那頭的女僕大媽舉手示意了。
直接用小刀將木塞挑開,甘米爾卡洛福抱著就重新鑽入吧檯下,長腿在髒兮兮的地板上伸直,徹底不注意自己的形象。
“唔。”他喝一口,將酒瓶遞給旁邊人。
西蒙尼伸手接過,慢慢喝,舔乾淨嘴邊的酒漬。
“你放給了他多少的利息。”甘米爾卡洛福忽然問,“又有多少錢,借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