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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公開的秘密,但是大家心照不宣,從來都不提這件事。
方儀是安鎮第一個大學生,人又長得漂亮。那時工作還包分配,她非常幸運,進了省城稅務局。錦上添‘花’,她還找了個好老公,雖然其貌不揚,但是特別疼她。
方儀是安鎮所有讀書孩子的偶像,也是方爸爸方媽媽最大的驕傲。
方儀工作忙,一年只能回一次安鎮。回來的那天,安鎮就像過節般,方家的院裡院外都站滿了人。哪個孩子能和方儀說一句話,興奮得夜裡都睡不著。
方儀的妹妹叫方晴,就沒姐姐這麼幸運。長相有點粗壯,高中也沒讀完,就回安鎮幫爸爸媽媽打理苗圃。嫁的男人也是安鎮人,在建築公司做木工。
但是。。。。。。用方媽媽的話講:老天給人的福氣是公平分配的。
方儀結婚十年,吃的中西‘藥’可以用麻袋裝,看過的醫生全國各地都有,卻一直無法懷孕。而方晴結婚隔年,就生了一對龍鳳胎,大了二十分鐘的哥哥叫何勁,妹妹叫何靜。無論是男孩還是‘女’孩,都集中了夫妻倆的優點,特別是何靜,簡直就是一個小方儀。
方儀人前歡笑,人後落淚,鍾書楷捨不得,說你要是特別想要個孩子,我們抱養何靜吧!她和你有血緣關係,姨媽也是媽。
方晴和老公並不能接受這個建議,他們認為雙胞胎是不能分開成長的。方儀用淚水泡軟了方晴的心。
鍾藎離開安鎮時,正是油菜‘花’盛開的四月。方晴給她做了一身新衣,早晨起來時還洗了頭髮。方晴說:大姨會讓你上最好的學校、穿最漂亮的衣服,帶你去公園、去遊樂場,以後要叫大姨媽媽,媽媽呢,你要叫小姨。
何勁噘著嘴站在‘門’框邊,他也想和妹妹一起走,但是爸爸不讓。
鍾藎問媽媽,我要去大姨家幾天?
方晴別過身去抹淚。
鍾書楷進來了,把鍾藎抱起。鍾藎說:大姨父,我很大了,我自己走。
那一年,她五歲,什麼事都記得。
安鎮是水鄉,要先坐船,然後再坐車去省城。碼頭上溼溼的,她上船時滑了一跤。她回過頭想叫媽媽。
爸爸、媽媽、哥哥都走了,她只看到滿河岸的油菜‘花’在風中搖呀、搖呀!
第二次提審結束,戚博遠的供詞和第一次一致,鍾藎讓他看了後,簽字。再提審過幾次,如果供詞沒有出入,就可以向法院提‘交’上訴材料了。關於動機,鍾藎自信,她很快就能挖掘出來了。
對待戚博遠這樣智商極高的人,上崗上線,用法律壓,坦白從寬的條件‘誘’‘惑’什麼的,全沒有用,唯有慢慢得到他的信任,讓他主動開啟話題。
走出審訊室,雨還沒有停,鍾藎去辦公室和法警們打聲招呼,順便問戚博遠的‘女’兒有沒有來探視過,法警說沒有,就連律師也沒來過。
鍾藎有點微微的詫異,不過,也能理解的。
她有戚博遠‘女’兒的電話,粗枝大葉的景天一給她時,只寫了個:戚小姐,然後是潦草的十一位數字。
第一次還撥錯了,是個男人。第二次,接電話的是‘女’聲,但是不算很禮貌。
“你有什麼事?”一開口就很不耐煩。
鍾藎說道:“我是檢察院鍾藎,想向你瞭解關於戚博遠案子的一些情況,你今天方便嗎?”
“不方便。討厭的南京,這雨沒完沒了似的。”
“不會佔用你很多時間的。”
“我說不方便就是不方便。”
“那你什麼時候方便?”
“到時再說吧!”就這樣掛了。
鍾藎對著手機,撇撇嘴,哭笑不得。
回到檢察院,抖落傘上的雨珠,跺跺腳,上電梯前,側目看下公告欄。牧濤說,有些通知、活動什麼的,都會貼在這裡。
《凌瀚犯罪心理學講座》這幾個顯目的大字撞過來時,鍾藎身體為之一震,僅此而已,然後就平靜了。這次講座是檢察院和法院合辦的,電視臺要錄播。顯然公安廳的那次講座非常成功,檢察院和法院也是與犯罪份子打‘交’道的,聽聽也有這個必要。
電梯裡兩個還不算熟悉的同事語帶譏諷地笑談,辦講座,等於是替凌瀚的書做宣傳,他是又得名又得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