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扭扭

扭扭

如果說宋年體內的物質,被她自己一次次梳理編輯,就像精心養護,每天有人給梳梳身體的貓兒的毛一樣;那麼典星所有的這些,就像是被丟棄的流浪貓的毛,在一次次風吹雨淋之後,毛發團結成了毛球,內裡還有不知多少細菌病毒蟲豸,讓人看著就心生不忍起來。

自然不是不忍那造成典星痛楚的怪物,而是心疼眼前人所要忍耐的苦楚。

結合之前宋河與宋歲的講述,這傷是通道層生活的那種怪物造成的,宋年腦海裡靈光一閃,好像想到了什麼,卻沒能抓住。

眼下還是救人要緊,然而少女之所以神思遊離,就是因為她現在也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了。

以宋年目前的水平,和如今遇見的情況,早年間在“異鬼”組織裡學到的,大部分異鬼都能通用的技巧,已經無法處理了。她本來就是特殊中的特殊,很多時候,都得靠著自己的本能,去使用其他人無法教她的,遠超於其他異鬼的能力。哪怕是之前構造、編織自己的人身,她也是遵循心中所想,那時候,她隨便嘗試,都沒像現在這麼怕做錯啊!

如今,她的手底下,是一條脆弱柔軟,卻又堅韌溫暖的生命。她的手掌按在他的肩膀以下,胸膛以上,能夠感受到一次次血液湧動時那活潑跳動著的心髒,那麼近,那樣的沒有防備,卻那樣莫名其妙的讓她的心揪了起來。正因為是他,她反倒是舉棋不定起來。

她可沒打算做醫生來著,完全沒有治療別人的知識,對於救人更是全無經驗,她該繼續往裡填嗎?目前的量夠不夠對抗那些狂暴混亂的瘴毒呢?還是回收一點比較好?也許她放進去的已經夠多了吧,有點怕他吃不消,就算這次不夠,先壓制一下,慢慢來也總會解決掉。

典星顯然因為兩種瘴毒的對抗痛得不輕,他面上已經是蹙眉抿唇、冷汗直冒的樣子了。雖然依然昏睡,健康的那支手臂卻伸展過來,輕顫著,試探地抓上宋年按在他肩頭的那隻手。宋年被他遠勝其身體滾燙的手掌震得略微愣神的功夫,那隻手就強勢裹著她的手,要把每一根手指都和她的手指交纏一樣一點點往她指縫裡擠。

這家夥……

宋年並不反抗,安靜等待著典星的計謀得逞,然後看著他把那隻造成他劇痛的手挪走,便順勢停下了自己的血液輸送。而他牽走她的手之後,先是抵到唇邊,在她手上落下一吻,接著就把她的手按在了他同樣燙起來的額頭上,親暱地蹭了蹭。因為精神不清醒,他還咕噥著說了不少聽不清晰的話,直到蹭完了少女冰涼的手,他才狀若滿足的喟嘆一聲,恢複了安靜。

只是,那隻依舊被他貼在他額頭上的手,能接觸到部分他的眉毛,眉毛仍抖動著擰向眉心,便也能確定,他還是十分難受的。

宋年扭轉腦袋,看向室內的第三人,目前唯一擁有行動能力的胡竹。

當然,如果宋年願意掙脫典星抓著她的手的話,她同樣擁有自由行動的能力,但不知道為什麼,她並不願意這麼做。於是,她尋求起這位只感知其情緒就明白其同樣十分緊張典星情況的女士的幫助。

“勞煩您取一個容器過來,嗯……要大一些,可能需要放點血。”

胡竹此時再看宋年,這扭頭角度已經不太像正常人類能做到的。少女模樣的家夥,一張臉煞白,雙唇失色,一雙眼也淺淡得似乎要融化在那張白麵做成的臉上一般,沒什麼表情地盯著自己,哪怕室內燈光明亮,就算是見多識廣,神經堅韌的女管家也不免有片刻的心髒驟停的感覺。上次是她看走眼了,這女孩哪裡是個普通角色,如果不是知道人家來自地下區,而地下區並不下雪的話,說這個女孩是白雪捏成的怪物妖精她都會信。

可是,胡竹也看見了典星昏迷中仍舊抓著宋年的手撒嬌的架勢,顯而易見,自家少爺對這女孩是毫無防備。同時,雖然看不懂,她也下意識覺得女孩在做幫助典星的事情,只要女孩是在幫忙,那管她是個什麼精怪!胡竹咬咬牙,還是決定照女孩說的做,她利索地轉身離開,又快速回來,還抱來了好幾個疊在一起的大盆。

宋年短暫地靜默了瞬間,最終沒有發表意見,看胡竹把其中一隻盆放在床邊了,就禮貌道謝。

其實少女腦海不合時宜地想著,這盆,用來給宋歲坐著洗澡都夠了吧?

如果用我們的話說,那就是——都夠給年豬燙毛的了。

而這樣的大盆,用來接一些方便她操作所以要放出來的,典星的些許血液,就實在是誇張得過分,甚至到了讓人害怕的地步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