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知曉院長罵王玄之蠢笨如豬,王姝就動了將人弄出去的心思。她如今來這一趟不是來追究誰對誰錯的,只想將事兒鬧大:“聽說貴書院的先生教書很有一套。只管背,不管教導學子文章釋義。若是背不會,便當眾責罵學子蠢笨如豬,孺子不可教也?”
江管事立即道:“王姑娘息怒,王姑娘息怒。”
“這事兒真假姑且不論。即便是真的,相信先生也是教人心切。期望重,才會對學生嚴格些……性子急些,言辭激烈也是在所難免。”
“哦?這麼說,我性子急,也能罵你一家子蠢笨如豬,不配為人?”
“……王姑娘大可不必言語侮辱。”江管事面上的笑容都要繃不住。心裡暗罵這都是什麼事兒,卻不得不幫著將這事兒圓過去。
“書院的先生各個都是有大學問的,院長更是三年前的鄉試八十七名。各個班的先生也都秀才出身,王家姑娘,求學本就是萬里取一的。過程中諸多艱辛,先生正是對令弟期望頗重才會如此嚴苛。先生的苦心還請王家姑娘領會,萬萬別曲解誤會了……”
巧言令色的,王姝都要笑了:“貴書院叱罵家弟蠢笨如豬便是教人心切,我說一句管事蠢笨如豬便是言語辱罵?兩樣的話都叫你說了,怎麼?公堂是你家開的?”
江管事面上青青白白的,半天說不出話。
“把你們院長叫出來。”王姝已經沒了耐心,“我倒要看看,誰給了他權利叫人頂著大太陽站庭院,棍子打小腿,肆意叫人虐待我王家人。”
王姝一聲令下,託合提動作飛快,直接就穿過人群往四合堂去。
四合堂便是平時書院先生歇息的地兒。不上課時,先生們都在四合堂煮茶。託合提認得路,領著人便要往那邊去。
江管事必然不能叫他們過去,自然是攔。
正當一群人正鬧著呢,書院的大門忽然轟滴一聲開了。只見一個瘦小的書生打扮的中年男人領著一群衙役打扮的壯漢,氣勢洶洶地衝了過來。
一邊走的飛快一邊大喝:“我倒要看看,是誰如此膽大妄為在書院鬧事!”
第十八章
“葉助教?”江管事頓時一喜,瞧見他身後跟著兩個衙役,懸著的心就放下來。
來人正是書院的教書先生。姓葉,其實說教書先生也不算,頂多算個助教。他早年跟臨安書院的院長當過一兩年的同窗,不過因家境和資質沒能繼續往下讀。
按理說,這等才認得幾個字兒的無功名之人,教書育人是遠遠不夠格的。但臨安縣地處西北,讀書人委實不多。臨安書院建成以後亟需先生,院長給他一份助教先生的活計。所謂助教先生,就是在教書先生忙不過來時幫著指點學生讀書識字。
體罰王玄之有他的一份。
正是因為做賊心虛,他才一聽是王家來人,就連忙跑出去找人了。
來的這倆衙役跟書院的院長是老熟人,當初書院要籌辦,幫著辦過一些事兒。這些年也沒少幫忙。
兩衙役個頭都不高,塊頭倒是挺大的。看得出來平日裡吃的不錯。
在臨安縣這等西北小城,百姓甚少能接觸到官員的,一個縣令已經算是頂了天。有句話叫民不與官鬥,小地方的縣官老爺一句話就是天就是地,萬沒有誰敢忤逆違背的。衙役們這等跟著縣官老爺吃皇糧的末流吏役們,說話十分有分量的。
似今日這小場面,他們往日見得多了。仗著一身差役的皂袍,棍子敲下來是半點沒猶豫的。
護衛們看向王姝,王姝也知曉這書院不打算善了。
思忖一瞬,她冷下臉:“報官。”
原本王姝是沒想鬧到見官的。畢竟古時候有尊師重教的傳統。有句話叫,嚴師出高徒,先生越嚴苛才越能顯出其用心來。換句話說,學子就算被師長體罰了,那也是教導心切。大慶律法可沒有哪一條叫先生太嚴苛而獲罪的。
再來,這個院長是有功名在身上的。見了官也不好對付。
王姝心裡清楚,可今兒就算治不了他們,也得噁心他們一次。
看向姍姍來遲的書院先生們,王姝朗聲道:“託合提,你去縣衙報官。“
“狀子就寫,臨安書院縱容學生虐待訛詐年幼學子,時常體罰、非法軟禁辱罵心智未成的學童,致使聰慧的孩子整日鬱鬱寡歡、思緒遲鈍。此等居心叵測又誤人子弟之人,不配教書育人!”
讀書人不是都注意名聲麼?她倒要看看,因為誤人子弟被告了官,他們還怎麼有好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