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恢復了以往的平靜,人少了,後宅反而更清淨。
梅氏和柳氏自打劃傷臉頰後徹底交惡,等閒不會和好。楊氏反而成了香餑餑,兩人都想拉她進自己的陣營。這樣兩個對一個,將來要是有什麼事才不會吃虧。
梅氏跟柳氏為爭搶楊氏明爭暗鬥,柳如慧再一次收到了來自京城柳如妍的信。
柳如妍自打前些日子突然給她遞銀子,之後每隔一段時日都會送。兩三次以後,兩姐妹這通書信的習慣便保留下來。柳如妍幼年時不曾向誰吐露過心思,可自打頭一次被柳如慧戳穿,她之後反而坦然了。心中有任何苦悶和不解,都會寫信來告知柳如慧。
柳如慧對柳如妍這個妹妹的感情也十分複雜。既記恨她年幼時在父母跟前上的眼藥,又顧念血脈相連的姐妹親情。這般既看著柳如妍的笑話,又真情實感地為她被顧斐迷昏了頭而惱火。
“沒出息的東西!為了一個男人要死要活!我還當你這心機,往後要做人上人呢!”柳如慧一邊看信一邊忍不住罵,直到看到最後一句怔忪地閉上了嘴。
信中柳如妍問她王姝的事,話裡話外的,想讓柳如慧出手將王姝除掉。
柳如妍始終認為,阻礙了她跟顧斐重修舊好的,就是王姝。
她思來想去,翻來覆去地琢磨這輩子與上輩子的不同之處。後來發現,這輩子唯一的不同,就是王姝這個顧斐曾經心悅之人如今還活著。因為那個賤女人還活著,顧斐的眼睛看不到別人。因為王姝這輩子一直活著,顧斐才會覺得她的糾纏是打擾。
柳如妍私心裡承認王姝確實美麗,比她親姐姐還要靈動。但再美麗靈動又如何?不過是個出身低微,腦筋不好的商戶女罷了。無父無母,家業還被繼母給霸佔了,她要她的命跟捏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
柳如慧看著信中柳如妍的暗示,慢慢地眯起了眼睛。
她的妹妹,骨子裡一如既往的狠毒呢!
柳如慧對王姝的印象也不太好。從第一眼看到這個商戶女,她就生出一股濃濃的危機感。原本她是整個蕭宅最美的人,王姝來了,她就得跟人平分秋色。兼之王姝比她年輕,這方面她落了下風,柳如慧對王姝有種天然的排斥。
但這點排斥還不至於讓她要王姝的命,畢竟在後宅不管有沒有寵幸,殿下給她們的好東西是沒少過誰一份的。再來,王姝也算是殿下最看重的妾室。她若是不長眼動了王姝,殿下知道了必定會出手整治她……
可是,柳如慧看向信中的一句:“聽說大皇子有意從舊人中的兩位封妃上玉蝶,若是少一個對手,姐姐被扶為側妃的可能也更大些。”
不得不說,柳如妍是懂得拿捏她的心思的。這句話說的赤.裸,恰巧戳中了柳如慧心中最在意的。
這兩個側妃的位置,有一個肯定是楊氏的。
楊氏的父親在此次推動殿下恢復身份之事上做出了許多的努力,聯合眾朝臣聯名上奏,逼迫皇帝妥協。這份功勞誰也取代不了。甭管楊氏這人陰森森的不討喜,父親的功績給她撐了腰。另一個側妃之位就必然從她、梅氏、以及唯一承寵的王姝之間選。
柳家雖然也出了力,但柳如慧瞭解自己父親,行動之間必然是有所保留的。她爹就是個深諳官場之道的老狐狸,慣會看風向做事。一見情況不對,必定會撤的比誰都快。所以哪怕支援殿下,大多時候表現出來的態度是中立的。所以柳家的功勞,必然是比不過楊家的。
提到這事,柳如慧就忍不住想哭了。若父親願意多為她的未來考慮,她何至於淪落到跟梅氏、王姝爭?
可不管如何憤怒,側妃之位她是想要的。
柳如慧知曉自己在蕭衍行跟前沒有皮相美的優勢,殿下根本不看中女子容貌。她唯一比旁人強的長處是善詩歌。可殿下忙得府宅都很少回,更別提有那等閒工夫與她吟詩作對。
這麼論下來,她的優勢是一點沒有體現出來。那就只能用別的手段。
她又看了眼柳如妍的信,心裡憋著一股惡火燒得她心肝肺都疼了。柳如妍這個賤人!自己惡毒下作偏還要拖她下水,一副早就看穿她的架勢指使她害人,她當真以為自己很聰慧麼?!
心中猶豫不決,柳如慧狠狠地將信扔進了抽屜裡。
這邊柳如慧雖沒有下定決心害人,卻還是不由自主地被柳如妍牽著鼻子走了。她明明知道柳如妍的險惡用心,卻還是控制不住自己去調查了王姝的蹤跡。王氏這人該不會真跑了吧?從去歲某一日消失在蕭宅,已經整整一年多沒有回來。
跟那溫如意一樣,溫如意也是一不留神消失在蕭宅後院,之後就徹底沒了這個人。
柳如慧心裡奇怪王姝去了哪裡,袁嬤嬤這邊也在勸說王姝搬回蕭宅。
誠如姜嬤嬤所言,袁嬤嬤也認為王姝不能一直帶著孩子住在外面。兩位小主子畢竟是正經的皇家血脈,就應該享受皇家血脈該享有的尊貴和榮耀。王姝這麼一直不露面,孩子的身份不公開。這不僅是對王姝本人的地位不利,對兩個孩子也是不利的。
“皇子皇孫一出世就該上玉蝶。”袁嬤嬤苦口婆心地勸說,“得到皇家的認可,屬於他們的東西才會每年按時送來。小主子作為長子,該給的尊榮是一項不能少的。”
王姝倒是沒想過古代嫡和長身份是有不同意義。嫡庶之分她自是知曉,畢竟自己就是原配嫡出,幼年時在她爹跟前,跟王玄之的待遇都是天壤之別。但她一直覺得庶出都差不多,如今經過袁嬤嬤的解釋,她才知道長孫的身份也很重要。
在皇家子嗣中,嫡庶之分也有,卻不如普通世家那般涇渭分明。畢竟古往今來,庶出皇子登頂帝位的不在少數。所以庶出的皇子,也是一樣的尊貴。所以蕭君珩這個長孫的身份,也極為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