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在陽之內,不在陽之對。”黎上放下油燈,將碗裡髒了的糕點拿出,取了嵌在裡的青蓮缽,又擰開油燈,兩指伸入內夾了佛珠出來。
辛珊思給久久揉了揉發,穿上小衫子小褲子:“木偶的心真不小。昨晚我們找不到別的住處,說不準就是這幫東瀛人背後的勢力在搞的鬼。看他們今天來的人…肯定是想將我們和飛雲鏢局一次解決。”
她雖然對外講自個姓閻,但對《混元十三章經》有企圖的人可不管她是閻還是姓辛。寧可錯殺不可錯放,這是那些人的信條。
“沒留活口?”黎上用娘倆的洗澡水清洗著青蓮缽和珠串。
“要是旁的誰,我可能還留點情,但東瀛人…不會。”尤其還是東瀛人主動招惹。辛珊思把閨女放到床上,用半溼的大布巾絞起發:“你說我這出…”看向外。
房外急步,很快敲門聲來。風笑壓著聲:“主上,飛雲鏢局三個鏢師的傷有點不對。”
黎上蹙眉:“哪裡不對?”
“傷口不對。據他們講那幾道傷口是被木偶線拉的,我看著像是遭鈍刀磨過。”
第48章
鈍刀?辛珊思斂目, 那就是和十禪鏢局、隆齊鏢局的傷一樣?只有一點她想不明白,風笑說十禪鏢局、隆齊鏢局、通雲鏢局出事後,一直未追查到兇手。就此, 說明兇手做得很隱秘。
可今天這出卻不是。外面雖下著雨, 但也是白日。再者,三禾客棧地處鬧市,因著下雨, 街上是沒什麼人,但不少店鋪還開著。另, 城裡客棧幾乎都住滿了,暗處在觀望的有多少?
從坦州城到汕南,多的是下手的地方,卻選在麻洋縣?
細思一番,分兩種情況講。一, 木偶並非狙擊那三家鏢局的兇手,只是模仿作案。二, 木偶就是狙擊鏢局的兇手,選在午後這樣的時間,三禾客棧這樣的地點,是為昭示。
之前的三次得手,給了他們底氣。讓他們不想再藏於暗處,欲站到明面在江湖武林中佔得一定地位。
黎上跟她想到一塊去了:“我大概知道我們為什麼只能住到三禾客棧了。”
辛珊思笑說:“木偶想拿我們當墊腳石、登雲梯。”一個醫毒雙絕的黎大夫, 一個可能是寒靈姝弟子的女子, 皆死在他們手下, 他們還不得名震江湖?
“可惜啊, 出師不利。”黎上將洗乾淨的青蓮缽和珠串過了遍清水:“原是想讓人聞風喪膽,不料卻全部喪命於此。”把缽和珠串遞給珊思, “我下去看看。”
接過東西,辛珊思見他端起洗澡水,不由再次感嘆這男人怎麼就能哪哪都好?跑到外屋拉開門,沒等黎上出去,裡間就傳來了唔囔聲。
“五十天的小人,還怪精。”風笑納罕。
聽著屋裡小雨要轉大雨了,黎上笑著催珊思:“快進去。”
把門帶上,辛珊思入內,走到床邊傾身湊到閨女眼前:“貓嗷…”
黎久久立時雨轉晴,蹬蹬小腳笑起。辛珊思側躺到她身邊,摸摸她手腳,柔聲細語:“今天又嚇著你了是不是?”低頭親了親小人兒,“咱們別怕,爹爹和娘一直在呢。那些怪東西,你怕它了,它就越嘚瑟。你不怕它,一次將它打到疼,說不準以後它見著咱還得繞道走…”
樓下,黎上檢視著一位鏢師的傷口,傷口很細,極似被刀劍所傷,但撐開口子看裡面,就會發現切面比刀劍劃出的傷要糙。
宮允蹲在旁,雙眉深鎖:“當初十禪鏢局出事,我策馬五日跑到東太山,仔仔細細查過十位當家的傷。從外看就跟這一樣,是刀劍傷。可一掰開傷口,便發現不太對。隆齊鏢局的傷,我也查過。不會錯的,就是木偶線。”
回想今這一天的事,黎上轉首望向宮允。宮允兩眼充血,左額邊經絡微微鼓著。他伸手出去,搭上宮允的脈。
宮允苦笑,老實交代:“我頭有點疼。”
“以後別什麼戲都聽,刺耳的聲都不是什麼好聲。”黎上收回手,走向櫃檯點了點:“右手。”
他頭也疼得很,一抽一抽的,跟被針戳一樣。掌櫃抬起左手意識到不對又立馬放下,將右手伸出。
黎上號了脈:“頭疼的都回房睡一會。”
紅三娘看了眼大當家,抬手拱禮:“還請黎大夫明示。”
“我對東瀛的隱身秘技早有耳聞。”黎上轉過身手背到後:“但今日之後,不會再好奇了。他們的隱身秘技,並不是真的就憑空消失了。刺激的木偶戲,損耗著你們的精氣神。精氣神不足,你們就頭重腳也沉。刻板的妝容,一開始的僵硬行止都是在麻痺你們。對戰時再用大大小小的木偶混淆,以及混亂的場面,這些都是他們能隱身成功的關鍵。”
傷口已經包紮好的鼻環大漢,立馬附和:“說的一點不錯。每回他們在咱眼面前消失,咱精神一繃很快就能發現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