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沒有站到老師跟前、而是早早入座的家長悄聲進行交流。
“不,要是我我應該恨不得天天來,來了就是全校第一的學生的家長啊!……這榮耀!要是有那一天,我的人生就別無所求了!”
“成績還是次要的,關鍵人家崽崽自己寫作業……只要我家孩子能自己寫作業,不在學校惹事兒,不讓老師總找我,我就燒高香了,他就是我祖宗。”
“我覺得孩子素質高,跟家長還是脫不開關係,感覺那位家長脾氣好好,還很有文化的樣子,平時應該也很自律。”
“自律不自律不知道,有錢應該是真的。……我兒子把來接這位顧鐸小朋友的車的車標畫下來了,問我是什麼車,說他也想坐。我一看,好傢伙,這不是賓利麼!”
“……”
周圍的家長沉默。
那位家長:“關鍵第二天,來接顧鐸少爺的車標又換了。”
眾人:“?”
那位家長一臉生無可戀:“是輛瑪莎。”
“…………”
講臺那邊,顧鐸最後跟老師說:“……上一次我二舅找人替開家長會,是我的不對,該批評我的您也批評了,就不要再說我小爸爸了。”
末了,他又加了一句徵求的口氣,對他們老師說:“行麼?”
沈卿:“……”
沈卿握住顧鐸的小手,拉了拉他。
但也不是阻止他繼續說。
知道這崽兒平時話少,他現在說這麼多完全是替自己出頭保護自己呢,沈卿當然不會攔著他,更加不會大庭廣眾地跟崽唱反調。
他只下意識地想保護好他。
除此之外,沈卿想到的更多的是——原來哆哆為了不被找家長,平時這麼乖,做了這麼些的努力……
果然沒有小孩子是一開始就知道卷的。
對於顧鐸來說,他只有表現得很完美,不出一丁點兒差錯,他的老師才不會找到他家裡、瞭解到他家的情況,知道他和弟弟是沒有人管的孤兒,姥爺不疼、舅舅不愛的。
甚至可能老師都沒有辦法想象,就連顧鐸能進入這所學校,都是他自己求來的……
不禁緊緊地握住顧鐸的小手,沈卿低頭看他一臉倔強強硬的模樣,忽然想起自己小時候,當被別人提起自己是孤兒時,那種難受和難堪的滋味。
即使只是提起,並不是嘲笑,甚至有些家長和小夥伴看他的眼神還是充滿憐憫的……
那也會難受,因為被人嘲笑或可憐了。
也會很難堪,因為自己跟別人是不一樣的。
而他卻不想接受別人異樣的目光……
然而,這還是沈卿當時有爺爺奶奶保護他時的感受。
——有人給他開家長會。
且有疼愛他的老人在,真正知道他孤兒身份的人很少,幾乎鳳毛菱角。
可是對於那會兒完全沒有人來維護的哆哆來說,得多難受啊。
沒有人給他開家長會,老師也找不到他的家長,顧鐸倔強地不想承認自己是孤兒,死撐著不想敘述自己的故事,還以為只要他能夠做得很好,好到老師挑不出一點兒毛病,對方就不會再找他的家長了……
但是誰能想到,那個顧淮耀在老師又一次給他打電話、打座機打到家裡,說必需去開家長會以後,竟然僱了個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