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瞬間,陸游便明白了所有,所謂福至心靈,一事通,萬事通。
十年前與唐琬在一起的一幕幕過往,她的每一個細小的動作,每一個細微的表現,無不在告訴他,她是一個女扮男裝的俊俏少女。
只可惜當初年少懵懂,並不能看透她的女子身份,以及她所要表達的意思。
更可笑的是他十年來都未曾仔細想過,為何一位男性朋友會送一支鳳釵給自己?
當知道了唐琬的身份之後,陸游除了痛哭,也別無他法,他將自己關在小房間內整整三天,不吃也不喝,只是在想一個問題,自己到底該如何面對這份感情呢?
十年了,她也應該早已嫁做人婦,此時再去打擾,是否真的合適呢?
“或許她早就把我忘了吧。”陸游這樣想道。
他腦中一片漿糊,只是時不時的想起鎮子來旅遊的試煉者所唱過的一首通俗易懂的歌謠:
不打擾是我最後的溫柔。
……
九月,他向家裡人辭別,獨自動身前往杭州。
鳳釵藏了這麼多年的秘密忽然真相大白,讓他心裡很是酸楚,但不知為何,總是輕鬆了許多。
彷彿再沒有了牽掛,日子也過得一天比一天舒心,再也沒有之前那種壓抑的感覺,這種壓抑的感覺一旦消失,他又想起了少年時曾與唐琬共同立過的遠大志向,她不能完成,便由自己代替她去實現。
他彷彿又回到了那個意氣風發滿腔熱血的年紀,而且很快為自己做好了未來規劃,只兩條路。
第一:去杭州參加白鷺文苑的詩詞大會,若是有幸能拔得頭籌,得到官府的重視,自然是要步入官場,若有幸能為地方父母官,自然是要為一方百姓謀福利,也算是報效朝廷報效國家;
第二:於千萬書生中獲得狀元,無異於千軍萬馬過獨木橋,他自問也沒有絕對的把握,甚至可能都入不了圍。這條路不好走,他就要北上幽州去參軍,南宋周邊群狼環伺,尤其大元,時不時派一小股兵士侵擾幽並之地,他想憑藉這一身本領,與元人血戰沙場,縱使馬革裹屍,也不負少年熱血時曾與她共同立下的誓言:上報國家,下安黎民!更何況好男兒該當如此,方顯英雄本色!
其實他的內心更傾向於第二條路,來杭州參加詩詞大會是其次,最重要的一點,其實是為了唐琬,他不求也不敢與之相見,只想能偷偷的看一眼,哪怕是最後一眼,此生足矣。
……
文若言、文時用二人聽罷陸游的故事,皆是痛心不已,為唐琬的痴情,為陸游的遲鈍,為這一份沒有結局的愛情感到深深的惋惜。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去巫山不是雲。只可惜韶華易逝紅顏易老,或許不打擾真的是最後的溫柔。
嚴火兒所想到的,角度卻是刁鑽的很。她明白了自己的易容術為何會被陸游識破,只因為他曾在女扮男裝這事上吃過虧,所以就特別會注意別人的言行舉止,這場文壇盛會必然有不少女扮男裝的女才子,很不巧他盯上的是自己;還有一點,一個大詩人,為何會對自己青睞有加?想來女扮男裝的自己勾起了他的興趣,即使後來知道了身份,心中還是保留了許多的好感,這才在華年間說出那番話,並與自己同遊到了現在了。不然她實在想不出有任何一點值得他折節下交的理由。
當然折節下交只是火兒的一種說詞,一萬個人都會說陸游與嚴火兒雲泥之別,但火兒並不這樣認為,這要看怎麼看待這個問題了,在文人圈裡,或許他是高高在上,但在江湖世界,我還不稀得搭理他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