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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若不是看到像你的人,不會明白自己那麼孤獨無助

蓮意道了一聲“遵旨”退了出去,這次福子跟上了,聽說蓮意想走動走動,也沒有傳步輦。御街上和院子裡都開了新一季的花兒,天兒還早,略微有些涼,他們走進顯榮宮的時候,燈燭都還亮著。斛律皇后已經端端正正坐著等候,蓮意恭恭敬敬跪下行大禮,福子獻上了一個木匣子,斛律皇后身邊兒的大宮女兒開啟一看,是帶著血跡的白綢子。

蓮意臉一紅,這才知道昨兒炕上也鋪了東西。她真的不知道此刻是身為妾室的自己更尷尬,還是身為嫡妻的皇后更傷感。

身為女人,為何一定要經歷這些呢?

皇后倒是很慈悲親切,問蓮意的第一句話是:“餓了嗎?”

“奴謝娘娘體貼,不餓。”

皇后站起來,“那走吧。”

屬於皇后的下人們簇擁而出,剛才那個大宮女兒給蓮意使眼色,讓她走在皇后的最近旁,一行人往沐德宮去,蓮意搜腸刮肚,找不到什麼話說。

太陽一點點地爬起來,照見一隊做著最後一圈兒夜巡的禁軍,那鎧甲分明人物出眾,儘管與金北衛齊的並不相同,卻山呼海嘯闖進蓮意眼睛裡,炸得她的心一跳。

若不是如此,她還不覺得孤獨無助。

她一瞬間慌了神,使勁咬著牙,唯恐怕自己叫了出來。

如果真的叫出聲,會是什麼呢?父親?母親?

也許是——“金侍衛!”

蓮意看著腳下的路,和飄忽過來的皇后娘娘的鵝黃色的裙邊兒,想起被抬到東宮去的時候,本該更害怕,之所以沒有,都是因為他在。

為什麼現在才明白。

當了皇帝的女人,有了貴妃的位份,卻一點兒都沒有“有依有靠”的感覺。

“這才幾天啊,天天受這個跪拜。”衛太貴妃坐在炕頭守禮,先說了這句話。不過蓮意在經過允許後站起來看她的臉,還算和顏悅色。

忽然想到她這一輩子,在宮裡何嘗不是孤獨無依,被搓摩成現在這個樣子,也並不奇怪。你也不能要求一個老太太歷經風雨依舊溫柔敦厚。蓮意想起衛太貴妃見到侄孫衛齊的親切樣子,心頓時軟了。

她依然有些手足無措,覺得諾大的皇宮,她也是忽然就出現在這裡的一個人,多討厭也不敢說,有些多餘是一定的吧?找不到任何話頭來說,讀那麼多書都白費了。

蓮意這樣躊躇著,幸而皇后娘娘在,拿不久之後的端午節開始說起,宗親皇親怎麼宴請,怎麼賞賜,怎麼召見,以至於時下大桐流行什麼樣式的香囊荷包,都討論了一遍。接著,又說起來衛齊的親事。

衛太貴妃這時候才真正的興頭起來,一臉慈祥,“他就是太皮了,這個年紀不都該抱孩子了嘛。”

“您也別擔心,您看輿兒,倒是娶妻了,比齊兒還大些呢,也沒抱上孩子。論起來,倒是徵兒省心了。”

確實,碩王陳徵早就有了兩兒一女。

蓮意聽皇后和衛太貴妃說家長裡短兒,聽得挺舒服,找回了一點點兒在家時的感覺。可剛沒舒服多久,衛太貴妃就把眼神瞟到了她臉上,“齊兒給蓮意當差這麼些日子,處得不錯,蓮意現在是貴妃了,要操操心才是。”

蓮意半張著嘴沒反應過來,倒是皇后先笑了,“瞧瞧她,還是個孩子呢。這一晚上,也轉不過來啊,哪能立即像個大人似的朝吃這些呢。指望新貴妃給齊兒找媳婦兒,那是不可能了!”

蓮意只能倚小賣小,衝著皇后憨笑。她才明白在天下人眼裡,她已經是婦人了,不再是少女。以後要把各種親戚關係、姻親連線弄得明明白白,還要主動去摻合去維繫,不能整天光想著自己小天地裡的事兒了。

想到這裡,她又想到太學裡可怎麼辦?自己還去不去?不去的話,差事交給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