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若心回來的時候,一場鬥茶的比試剛剛在一團和氣的氣氛中結束。
本來茶館裡鬥茶,都是輸掉比試的一方來負責整個鬥茶過程中在茶館裡產生的消費的。
兩個老頭打成了平手的結果,是非常少見的。是茶館老掌櫃的站出來說,既然這一場鬥茶是他提議的,那麼費用就由他來承擔。
老孫頭和老朱頭謙讓了一番,最終也只有遵從了老掌櫃的意思,幾個人又相互行了一圈禮答謝過後,眾人才各自回到座位。
這一切本是很普通的人際交往中的客套,卻讓楊懷仁從中發現了點什麼。
老掌櫃的給這場鬥茶免單,自是他個人的開朗豁達,老朱頭搶著要埋單,也是做得自然而然。
唯獨老孫頭搶著要埋單,話從他嘴裡說出來,口氣上確實也倒真誠,可是總讓楊懷仁隱隱裡覺得,老孫頭有些人窮志短的味道。
方才鬥茶所用的茶餅,是老掌櫃吩咐茶博士選的兩塊上好的建安青鳳髓,雖然這種茶還到不了貢茶的那種高貴程度,卻也是當時排名比較靠前的名茶了。
別看他們每個人只是從茶餅上敲出了雞蛋黃那麼小的一塊,要真論起價值來,這一塊也得值個二三百文錢。
老朱頭是個買賣人,這些錢對他來說當然不在話下,可對於老孫頭這樣的人來說,似乎就有些昂貴了。
對於當時的工匠來說,憑個人的本事讓一家人餬口還不算難,可要發家,那就難於登天了,即便看老孫頭的年紀和樣子,應該是一位高階的工匠,或者是位工匠把頭。
尋常情況下有人要蓋房子,或者要起個什麼建築,請了工匠,是要按天給他們算報酬的。
楊懷仁事前也打聽過,一位熟練的泥瓦匠,一天的報酬也不過五六十文,年紀輕一些的,或者小工,也就三十來文的樣子。
這麼算的話,理論上一個月他們也能賺一千六七百文,小工也有近一貫錢的收入,比起普通百姓的收入來說,也算是高的了。
只不過活計並不是天天有的,而且這活計也是分季節,有忙季淡季之分。
忙季的時候一個月能接上二十五六天的活,就算不錯了。冬季活少,也大都是些修修補補的工作,所以工錢比往常還要少上一些。
照真實的情況這麼算下來,他們一年下來的月平均收入,也就一貫錢多點。
一貫錢維持一個月的吃喝拉撒,倒也足夠,算計著花,也能有些積蓄,只不過吃的喝的,總是上不了檔次的。
像老孫頭這種嗜茶之人,也是不能天天的泡茶館的,一沒有時間,二是他也泡不起。
抽空閒忙的,能到這間茶館裡來點上一壺二十文的茶水,悠閒的坐上一天,對老孫頭來說,已經算是奢侈的享受了。
楊懷仁絕不是因此就輕視了老孫頭,而是透過這一點,他覺得他是不是可以比較容易的請到很多像老孫頭一樣的工匠,加入到庖廚學院的建設中來。
因為錢對於他來說,是最算不得問題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