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一身藍灰色的法衣,頭髮也梳了最簡單的道髻,腳上踩著最常見的布鞋,如果不說她曾經是一位皇后,現在這麼看,無論如何眼前只不過一個出家了的尋常女子而已。
屋子真的太小了,小到放了一張通床就佔了近一半的空間,另一半擺了桌椅和神龕,也剩不下什麼空間了。
管秋漓回身關了屋門再回來,再想跪下,發現空間太小,他要把那張團桌移開才行。
見楊懷仁要行禮,管秋漓只得退後了一點,給楊懷仁騰出空間來。
楊懷仁長揖了一禮,“皇后娘娘金安。”
孟皇后站起身來,有些自嘲似的邊轉身便說道,“王爺玩笑了,這屋裡哪來的娘娘?”
這一下搞得楊懷仁也一時不知該如何稱呼她了,抬頭看見轉過來的那張臉時,腦海裡好似放電影似的冒出許多當初他見過孟皇后似的畫面來。
畫面不知為何變成了黑白色的,時而清晰時而模糊,卻如何也跟面前這個女人的面孔是對不上號了。
眼前的女子不施粉黛,但她五官和臉龐的輪廓依舊給人一種驚豔之感,只可惜長年粗茶淡飯,那張臉上又沒有任何的光彩。
楊懷仁也搞不懂是不是因為她太久不走出這件狹小的陋室接觸陽光和流動的空氣,她的臉色煞白,甚至還有些灰暗。
她的身材依舊婀娜,卻是在談不上多姿了,已經洗的泛白的藍灰色法衣,遮住了她曾經雅緻的身段。
最讓人心疼的,是她面無表情,特別是一雙大眼睛裡,竟毫無光澤,空洞洞的讓人感覺不到任何生氣。
楊懷仁心裡有些難以言表的失望之情,印象裡的那個孟皇后真的已經消失不見了,眼前的女人,只不過是一個普通得沒法再普通的出家人而已。
管秋漓看到孟皇后現在的模樣,又一次忍不住淚如雨下,他呻吟顫抖著說道,“娘娘,這麼多年來,您受苦了……”
孟皇后嘴角動了一下,卻並不在意管秋漓的傷感,對楊懷仁問道,“王爺深夜來訪,所為何事?”
楊懷仁不知為何,對孟皇后現在的狀態有些牴觸情緒,甚至是有點反感。
或許在他的計劃裡,將來她會是一個至關緊要的人物,如果她的精神狀態不能儘快轉好,一直這麼萎靡下去的話,恐怕事情也就進行不下去了。
那麼今天這次的造訪,他也就是白來。
楊懷仁雖然不敢說他多麼多麼瞭解女人,但對一個娶了五個老婆的男人來說,要說揣摩女人的心態上,他還是自覺有些經驗的。
自從他們來到這裡,孟皇后隻字不提孩子的事情,這種心理在楊懷仁看來,是一種逃避。
就好比人受過一次很嚴重的傷,即便傷口好了,也會記得曾經的痛苦,之後邊不願意提起這件事。
明明內心裡如驚弓之鳥一般的軟弱,卻偏要裝出一副什麼都不關心的冷漠樣子來。
楊懷仁意識到,用和正常人說話的方式和孟皇后說話,她似乎已經打定了主意要逃避下去了,於是換了一種更加直接和粗暴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