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開口道,“大壯前段日子病了。”
這話說的也是沒邊沒際的,但孟皇后聽了,身子竟不由自主的抽搐了一下。
楊懷仁的眼神捕捉到了她的反應,便知道他用這個切入點,可以直擊孟皇后的內心。
雖然方式顯得粗暴了點,但對這樣一個彷彿心如死灰的女人來說,也只有說起她內心裡最不能放下的孩子,才能讓她從新找回人來的情感來。
管秋漓沒搞懂楊懷仁的意思,愣了一下,接著反問道,“王爺,您這說的什麼胡話?大壯什麼時候病了的?”
接著他像犯了錯的孩子似的著急向孟皇后解釋道,“娘娘別聽王爺信口開河,大壯那孩子雖然沒有他的乳名那麼強壯,但他在楊家的日子過的很好!
他的楊母鐵三夫人對他視如己出,從來不曾虧待過他,而且這段日子他身體康泰,絕沒有得病的情況出現過……”
管秋漓緊張地說起來沒完,孟皇后卻忽然抬手向他做了一個不要說下去的手勢。
管秋漓又愣了一下,再去看一旁偷偷竊笑的楊懷仁,在看看深深嘆氣的孟皇后,這才忽然明白過來,規規矩矩地住了嘴,後退了半步。
楊懷仁笑完了再去看孟皇后的時候,發現她的臉色忽然間變得好了許多,起碼雙頰似是有了些血色了。
照這麼看來,楊懷仁的做法還是起到了效果了,孩子自然是開啟女人心靈的鑰匙。
只是孟皇后看他的眼神,說不出來是感激還是別的什麼,給楊懷仁的感覺竟像是一個長輩看一個喜歡玩鬧的後輩似的隱約有些慈愛的意味。
楊懷仁內心裡也在自我反問,若是論年紀,孟皇后確實比他小一些,但要說脾性上,那楊懷仁就自知比不了了。
畢竟這個女人從小成長在官宦之家,少年時便進宮接受高太后的禮儀教導了,也經歷了人生中的大變故,又在這樣的地方獨自忍受了多年的孤獨。
這樣一個女人會是什麼樣的心境,真的讓人很難琢磨。
孟皇后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讓楊懷仁和他坐下來說話,楊懷仁也不客氣,等著管秋漓動手替她擺好凳子坐下,也順手拉了凳子坐在了孟皇后對面。
孟皇后很自然地挪了一下團桌上的一盞油燈,翻了一個粗瓷的茶杯擺在楊懷仁面前,親自雙手端起茶壺給楊懷仁斟了一杯水。
“居室簡陋,也沒有粗茶,請王爺喝一杯清水,望王爺不要見怪。”
她語氣依舊淡淡的,但說的話卻已經開始恢復了常人的樣子,楊懷仁恭敬地雙手接過茶杯,“臣下也是粗人,有口水喝我就心滿意足了。”
但楊懷仁端起茶杯要喝水的時候,卻發現孟皇后依舊保持這請的姿勢,這讓楊懷仁心中一凜,忽然間便明白她突然給自己斟茶倒水的含義了。
有些話不用說出來,有些謝意更不能用語言所表達,這一杯水裡,已經包含了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