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的時候,趙佖披著頭蓬走出長平侯府,來的時候大張旗鼓,走的時候卻小心翼翼。
他的心態已經變了……
趙佖走後,高啟勳靜靜坐了下來,高士遷和張叔夜對視一眼,不知道高啟勳在琢磨什麼。
高士遷道,“父親,剛才趙佖這小子雖然表現的極盡小心,可我瞧得出來,他的心境已經和剛來的時候截然不同了。”
張叔夜也說道,“是啊,趙佖出來探視之時,對楊懷仁三字隻字不提,後來侯爺百般引誘,他才漸漸表現出他真實的想法。
儘管他潛意識裡依然在極力地掩飾,可咱們都能看得出來,他那種內心中的狂喜,是如何也掩飾不住的。”
高啟勳點點頭表示了認可,他雙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閉著眼睛說道,“咱們總算沒有白費力氣。
儘管趙佖走之前也是在說事情不宜操之過急,但也表露出要咱們早做準備的意思。
既然是早做準備,那就說明他想好了要起事了,有一件事嵇仲還不知道,既然老夫已經把你當做子侄一般看待,現在告訴你也無妨。”
張叔夜以為是高啟勳還有其他緊要的計謀,便豎起耳朵仔細聆聽。
高啟勳睜開雙眼,望著張叔夜認真道,“這件事你記得,目前讓你知道,你卻不能告訴另外的人。”
張叔夜道,“高伯父請放心,侄兒懂得其中利害,一定會把嘴巴守得死死的,您就放心吧。”
高啟勳這才放鬆了目光,緩緩道,“陛下還有一子尚在人間,並不是無子為繼。”
張叔夜驚得差點從榻上爬起來,卻是不小心掙得傷口生痛,這才又緩緩趴了回去,驚訝道,“伯父說的可是真事?”
高士遷也是從楊懷仁哪裡知道的,但張叔夜當時不在大帳之中,所以還不知道。
“嵇仲兄,這種事我們還能亂說嗎?這話是從楊大帥口中說出來的,自然不會有假。”
高啟勳點點頭,“嗯,楊大帥此人行事雖然看著放蕩不羈,但實際上你仔細琢磨琢磨,便能發現此人行事非常謹慎,幾乎可以說到了滴水不漏的地步。
就連陛下之前都不知道自己還有龍種活在人間,可見楊懷仁是多麼小心謹慎了。
聽說是孟皇后當年產下的一子,生產之時便遭到昭懷皇后的暗中加害,孟皇后為了保住這個來之不易的兒子,便派了一個親信的太監,偷偷送出了宮去。
而當時的福慶公主殿下,其實是那個老太監從宮外偷回來的一個女娃娃。
老太監把皇子偷出去之後,按照孟皇后的意願,把孩子送到了當時還沒離京去江南的楊大帥府上。
楊大帥暗中收留了這個孩子,還對外妄稱是他的兒子,就這樣撫養孩子長大,才沒有惹了外人的懷疑。”
張叔夜想起今日頭午楊懷仁那個二愣子沒頭腦的樣子,再聯想到高啟勳說的事情,忽然感覺論起心性來,他這個三十多歲的人還不如楊懷仁這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
但他轉念一想,楊懷仁能混到如今的地位,如果不是聰明絕頂,又城府極深,恐怕也是不可能的,所以自己比不過人家這一點上,他倒是沒那麼不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