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母其實年紀也不大,至今也還未到五十歲,只是對於自家的莊戶,她受得起這樣的大禮,所以也不用弄那些虛假客套。
行了禮,莊戶們才按照輩分和規矩坐定,楊母也不用避諱自己是女人的事情,可以直接上桌,李老頭作為莊戶頭子,可以坐在主客的下首位。
而楊懷仁則坐在母親對面的迎賓位,這樣主家招待起自家的莊戶來,也像招待正式的客人一般,主家說話可以照顧到桌上的所有客人。
楊母覺得自己雖然是女人,卻也是來自孔孟之鄉的女人,宴會上的禮儀那也是不能少的。
特別是招待自家莊戶,前三巡敬酒該說的話,也絕不能少。
一敬天地,期盼風調雨順五穀豐登;二敬祖先,期盼祖宗保佑福壽安康,三敬那些付出了辛苦勞動的莊戶們,期盼他們來年繼續辛勤勞動,也保持身體健康。
用的自然是自家產的成年隨園春美酒,酒過三巡之後,楊母才勸著大家敞開懷了吃,慶祝年間又是一個豐收年。
雖然皇帝駕崩的事情讓這頓飯多少顯得有些奇怪,但莊戶們卻並不太在意皇帝,他們更在意那些敬酒詞裡的意境,同樣暗自裡向天祈禱著來年的好光景。
當然,還是不敢太大聲,宴席上的歡聲笑語,也顯得受到了某種力量的控制似的,被壓低了很多。
但莊戶們內心裡的歡愉是真實的,回顧這十年,他們也感嘆幸好遇上了楊家這樣的好東家,才讓他們過上了原本做夢都不敢想的好日子。
李老頭似乎吃酒吃的有些醉意了,畢竟人上了年紀,陳年的隨園春後勁兒也大,他竟不自覺地眼睛裡噙滿了淚水。
楊懷仁趕忙安慰,不了李老頭擺擺手道,“東家不用安慰我這個老頭子,是老頭子感懷這幾年的好日子,才忍不住老懷感慰。”
接著他轉向了楊母,先頷首施了一禮,才緩緩道,“夫人見笑了,老頭子我是真的打心眼裡感激主家這麼多年來對我們莊戶人家的照顧。
遙想當年,我老李頭還曾經擔心過,新的東家來了,我們莊戶們還不能像以前一樣吃的上飯,能安心過日子。
原來給南陽郡王當佃戶的時候,雖然說一年下來也沒什麼積蓄,可莊戶們也能吃得上飯,不至於捱餓。
可那會兒的情況,我們莊戶人家過的日子,其實就是得過且過,給南陽郡王種地幹活,莊子還得叫皇莊。
每年交了東家的地租,也剩不下很多收成了,家家戶戶差不多都是一個樣,能吃得上飯,也好不到哪兒去。
多少年來都是這樣子,大家也習慣了,也從沒指望能過上多麼富足的日子,起碼比起很多連飯都吃不飽的窮苦人來說,我們的日子也算是溫飽無虞了。
直到後來楊家成了我們新的東家,我們才從擔憂一切都會發生變化,漸漸成了真心感謝老天,賜給我們一個這麼好的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