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懷仁嘆了口氣,擺擺手示意番子退下,自己一個人望著燭火發呆。
發呆和思考,有時候界限並不是那麼清晰的。
楊懷仁一個人的時候,就喜歡發呆,有時候發著呆或者神遊,讓他想清楚很多事情。
燭火跳躍,光影閃爍之間,楊懷仁的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他立即取出筆墨紙硯,揮筆寫下了兩個大字,寫完之後看著那兩個字很滿意,便吹乾了墨跡,把這幅字捲成了一卷兒,喚了個僕從,讓他給老丈人送了過去……
蘭納獨的事情其實不復雜,只不過是他腦子沒想清楚,只是一時衝動,便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罷了。
皇帝駕崩的訊息一傳出來,舉國悲痛倒也談不上,不過百姓還是不喜歡皇帝駕崩的訊息。
皇帝在他們心中的印象其實也沒有那麼清晰,只不過他們不喜歡皇帝死後這段日子他們要遵守的那些繁瑣的規矩。
特別是臨近新年,這樣處處受限的日子就更是難熬,娛樂是徹底沒有了,連吃點東西也收到限制,要是出門的話,如果臉上不小心露出了笑意被人巡街的衙差看見了,還要抓住被質問一番。
總之,日子變得有點難過,不論是誰,有錢的沒錢的,大人還是孩子,男人還是女人,人類不願意受到限制和束縛的本性是不會變的。
普通百姓呢,也許還好說,艱辛的生活讓他們養成了吃苦耐勞的好習慣,也許這短日子會很難,但他們也會告訴自己,只要熬過這一個多月,事情也就過去了,將來的好日子並不會因此就錯過了。
但對一些遊手好閒之人或者紈絝子弟們來說,這樣的日子就不是一般的難熬了。
青樓妓院關門歇業,賭檔也關門歇業,連那些酒樓食肆也跟著關門歇業,這就足夠讓他們不爽了。
不能玩不能賭也就算了,連吃口好吃的也吃不上了,那日子就變得更加無聊了,平時的逍遙放蕩的生活方式一旦被硬生生的打斷,對他們來說比死了還要難受。
本來每年新年期間是東京城裡最熱鬧,也是各種民間活動最多的時候,也正因為這樣,那些紈絝子弟們也最喜歡新年。
相熟的紈絝子弟們在這樣的日子裡相約,不論逛窯子賭牌九,還是看角抵吃花酒,這些原本都是最讓他們感到逍遙自在的事情,現在卻是一件也做不成了。
讓他們呆在家裡悶著,他們自然不開心,甚至渾身癢癢,可就是撓不著。
蘭納獨也看到了這一點,而且他把這當做了他目前最大的賺錢機遇。
官辦的賭檔不是關門歇業了嘛,他開的地下賭檔可以照樣開賭,而且現在沒有了官辦賭檔和他的地下賭檔競爭,他這種獨門的生意日進斗金也不在話下。
青樓勾欄的歇業了,那些粉頭們便沒了生意,沒了生意就代表著沒了生計,她們這種賤藉又做不了別的活,只能整日聽著老鴇對著她們沒來由的發脾氣。
這時候如果蘭納獨透過他的社會關係,招攬一些粉頭們出來給他做私活,自然能吸引那些閒出病來的紈絝們大手大腳的花錢。
至於那些地下的角抵場,對蘭納獨來說就更不是問題了。
原本過年就是那些紈絝子弟們手上銀子最多,也最不吝嗇花錢的時候,這時候沒了競爭對手,蘭納獨覺得他利用這兩個月的時間可以賺平時一年甚至更多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