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眾人表情都有些怪異,內心只有一個想法——貴圈真亂啊。
何時又接著道:“不過胡介大概也不記得了,畢竟他那麼多妾室,恐怕一個月都不重樣,哪還記得霍芙依是誰呢?”
胡介“嗚嗚”兩聲,想出聲反駁,才記起自己開不了口,於是使勁蹬了蹬雙腿,那樣子看著甚是滑稽。
“我回到浮雲城,終日無所事事,找不到門路,日日借酒消愁。後來,我認識了霍芙依。”何時眼神暗了暗,陷入了深深的回憶裡,“她像一隻七彩斑斕的蝴蝶,就這麼直直地撞進了我的世界裡。”
他想到初次見到霍芙依的情景。
那年夏天,異常悶熱,天空陰沉沉地往下壓,不見一絲陽光,眼看一場瓢潑大雨即將降臨。
他倚在酒樓上的欄杆上喝酒,一眼便見到了熙攘人群中的霍芙依,一身半舊的天藍色綢裙,許是穿得久了,已微微發白。
她低著頭,雙手拎滿了東西,不得空閒,看著有些吃力,默不作聲地跟在衣著華貴的婦人身後。
只見那婦人突然回過頭來,染了丹寇的長甲幾乎戳到了她小巧精緻的鼻尖,表情猙獰,那嘴唇一開一合,不知在說些什麼,但看那神情,想來也知道,並不是什麼好話。
跟在身後的丫鬟捂著嘴笑。
因著即將下雨,街頭行人匆匆忙忙,許是聽到那粗鄙的罵聲,緩緩放慢了腳步,向那無助的少女投去詫異的眼光。
少女依舊低著頭,微卷的黑色髮絲自然地垂至耳邊,遮住了她的神色。
她一言不發,袖下的雙手緊緊握成了拳。
隔了那麼遠,他卻如此清楚地瞧見她眼角的那滴將落未落的淚。
起先,他還當是哪家的小丫鬟,輕飄飄地嘆一句,命真不好,跟了這樣子的主人。
後來才知道,她不是什麼丫鬟,但那日子過得,甚至還不如丫鬟。
他後來常常回想,也覺得奇怪,當日這麼多人,怎麼偏偏就瞧見她了呢。
“她長得很美,可過得很苦。從小,她就沒了母親,日日被正室換著法子折磨,別說她那些所謂的姐妹,就連府裡丫鬟,也敢對她大呼小叫。”何時眼裡滿是不屑,“至於她那個爹,只會裝聾作啞。”
同是世家小姐,鍾矜被捧在手掌心裡長大,而霍芙依,卻像是在泥土裡打滾出來的,滿身傷痕。
“她是蒙了塵的珍珠。”何時這樣形容霍芙依。
融錦忍不住譏諷:“那鍾矜又算什麼?”
“她?”何時沉默了一陣,開口道:“大概是個遇人不淑的貴女吧。”他對鍾矜,只有利用,沒想到她真的傻乎乎跟著他走了。
鍾矜付出了生命的代價,就換來何時口中的“遇人不淑”,不知她可曾後悔過。
“後來,有一次胡介到浮雲城,城主自是熱情設宴款待,胡介一眼便看上了霍芙依。城主二話不說,當即將霍芙依當作禮物一般,送給了他!”何時咬牙,看向胡介的眼神陰狠不已。
霍芙依被送去益州的前一夜,偷偷跑出來見他。她穿著一襲緋紅色的織錦長裙,笑得肆意張揚:“我明日便要走了,可我不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