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宏言險些有些沒把穆厲認出來。
褪去彰顯身份顯赫的錦袍後,他一身藍色長衫立在哪裡,束起的發落到肩頭,毫無裝飾,劍眉星目,表情平靜,臨風玉樹,素日的威嚴冷酷此刻盡數收斂,化作桀驁瀟灑的貴氣。
穆厲背手抬眸對上盯著他的瞳眸,語氣依舊是三分尾音上揚,“謝宏言,你是要我上去,還是自己過來。”
跟著的小廝嚇得不成,“大少爺這這這……”
謝宏言放下茶水,安撫小廝,“無礙,他不會亂來的,你且等等我,不必害怕。”
下了馬車,就有侍衛給他舉著傘。
穆厲見他跟著過來,掉轉頭朝著某處小亭子去。
人都退下,亭中只留下二人。
謝宏言一襲素衣,面如冠玉,俊雅溫潤,渾身上下都透著清貴斯文,那雙眸子不管何時都是帶著柔柔的善意和笑意,站在那裡就讓人覺得風光月霽。
夜風帶起二人腰間玉佩的穗子,穆厲看向謝宏言,“為什麼沒去殿試?”他高挺的鼻樑帶著雨滴,眸嵌殺意,“誰幹的?”
他聽金狼說謝宏言沒去殿試都沒信,再聽捱打了兩耳巴子更覺得荒謬,直到李明薇派人來說謝宏言被丟出皇城,他才徹底反應過來。
謝宏言看似對會試無所謂,實則是志在必得的,此前他不過看他的策論隨意發表了兩句意見,這人居然極較真和他扯了一整天的朝政。
他都說了,他不瞭解大宜的朝局具體情況,謝宏言跟著就是一句,你那裡不懂,我給你講便是。
不是看他拿著策論那一臉嚴肅的模樣,他都懷疑這人是在賣國了。
最後他大筆一揮同樣的題給他寫了一篇,謝宏言回去研究了兩日,居然抱著一摞東西來找他繼續扯犢子。
謝宏言笑笑,“沒人害我,是我自己不想去,你若問完了——”
“謝宏言,我在問你,是誰欺負你了。”穆厲盯著他,聲調極冷,“十年等來的殿試,你怎麼會不去的?”
謝宏言抖抖衣袖,撫平褶皺,漫不經心道:“我今年能到殿試,三年後還是能到,說完了,說完了我就走了。”
穆厲劍眉冷豎,“謝宏言!”
謝宏言無動於衷,拿起旁邊靠著的傘,“我要去南直隸了,三年後才能回京城,大抵你離開大宜我也不能相送了,就在這裡祝一路順風平安回程。”
“既都要走了,與我說句實話很難?”穆厲很難得窩火。
謝宏言抖了抖傘上的水珠,淡淡說:“不是太子殿下說的,以後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嗎?今日我就當太子殿下是來送我這個故交的。”
“謝宏言,為何沒去殿試。”穆厲抓著他要舉傘的手腕,“你自己說,還是我去查,是誰威脅你什麼了?”
“別用什麼你想給謝宏瞻騰位置的鬼話來搪塞我,也別說什麼是不想和沈簡硬拼,大宜朝政方便,你是比沈簡厲害的。”
“和你無關!”謝宏言拂開他的手,穆厲將其握的緊緊的,“謝宏言,你非要我來硬的你才說是不是?你是覺得我捨不得收拾你?”
“穆厲,你做什麼,放開我表哥!”
阮今朝聲音忽而響起,謝宏言順勢扯回手腕,開傘直接闊步離開。
阮今朝也是想要來攔路問問謝宏言緣由,非把後面的人抓出來打死,所以才把司南和佟文都給帶上了,眼下看著這幕,目光冷幽幽的盯著涼亭的人。
“表哥,是穆厲毀了你的殿試?”
謝宏言看阮今朝,本想解釋兩句,再看氣勢洶洶的穆厲,他也窩火,脫口道:“我與他有些過節,他是來攔路想弄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