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婆子是村裡出了名的長舌婦,幾乎就沒有她不知道的事。
沒想到自己在竹林裡站一站也會被她撞上,真是晦氣!
方婆子手腳並用的爬起來,一邊怪笑著一邊拍打身上的灰:“我老婆子哪裡是偷聽,在找雞,我的雞不見了。
德哥兒,你看見我的雞沒有?
哎呀,誰偷了我的蘆花雞,要是被老孃找出來,非得扒了他的皮!”
她這一撲打,江團眼睜睜看著一道灰塵從那件已經辨認不出顏色的大褂子上散開。
伴隨而來的是一股如同暴雨天時,地溝翻出來的腐爛餿味,或者是大太陽下被曬三天的垃圾堆。
江團心中一翻,差點被濃濃的汗酸味給燻吐了。
忙放下帷帽,連江景文也顧不上,往後急退。
帷帽雖然不能阻擋氣味,至少能讓心裡有絲安慰。
她這邊放帷帽跑路,江景文則是急忙用袖子掩住口鼻。
秦武德穿的半袖沒有辦法,只能用手指捏著鼻子叫喊道:“方婆子,你這輩子就沒洗過澡嘛,要臭死人了。”
方婆子不以為恥反而嘻嘻笑的:“唉,德哥兒,大家都是莊戶人家,田裡地裡要忙活,回家要做飯掃地,天天都是汗水,半個月洗一次就行了,哪裡那麼多窮講究。”
她目光賊溜溜從三個人面上掃過,尤其是把江團看了又看,那目光就好像錐子般,要把江團面前的帷幔扎透。
她不是沒有想過上前去撩開看看,有那個因為手賤,被打斷背脊躺床上的秦三狗當例子,方婆子只敢動眼亂瞧,可不敢惹事。
可惜江景祥買的帷帽質量很好,她再怎麼看都只能隱約看見一個臉的輪廓,眉毛鼻子就分不清了。
不由嘎嘎笑道:“都說江家女娃長得好看,德哥兒,你剛才看清楚沒有?好看不?”
秦武德的大方臉立馬燒起來:“方婆子,你休要胡說,我什麼都沒有看見。”
方婆子有些失望,剛才江團側身站著,她也沒有看見具體情況。
秦武德說沒看見,也就沒看見了。
見到這個長舌婦說小妹長得怎樣,江景文不由厭惡的啐一口。
扯過江團在自己身後,自己擋住方婆子的目光,低聲道:“小妹,我們走!”
屏住呼吸,江團毫不遲疑的轉身。
兩人不管秦武德,也不走方婆子身邊,而是繞過旁邊的竹兜,直接從竹林中過去了。
方婆子慢條斯理挽緊自己鬆散的髮髻,又往沾滿灰塵的手掌呸呸吐上唾沫,再往髮髻上一摸,幾根頑強分離出來的髮絲就抿進那一坨髮髻裡。
別人都是用頭油,或者水梳頭,秦武德還沒有見過用口水的。
他只感覺喉頭一緊,捂著嘴低頭就跑,他怕自己會當場吐出來。
“哎!德哥兒,你剛剛還沒說清楚,杏花的嫁妝送去江家又怎麼啦?難道你攔在這裡是要搶回來?也不對呀!你跟杏花那妮子又不是一房人,而且都差著好幾代了,再管也論不到你出頭……”
話說到一半就戛然而止,方婆子兩眼圓睜,愣了半晌,突然手往大腿上一拍,哎呀:“哎呀媽呀!是秦武德喜歡杏花才故意在找江家麻煩……還是這小子中意人家江家病秧子故意攔路?
不會,一定不是中意江家丫頭,哪有敢跟自己舅哥打架的妹夫。”
此時,她彷彿是知道了什麼天大的秘密,興奮得又拍大腿又拍手,對著秦武德遠去的方向喊:“德哥兒,你放心,我老婆子不會給其他人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