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遊的桃花眼頓時驚了一驚,這般聰慧之人卻實很適合修行滄雲派的術法,果然,他看人的眼光一直都是這般準確的。
然而,他也只並沒有說是與不是,只是揚起了嘴角,笑了笑。
“丫頭,正所謂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你這般瞪人當心引來天雷呀。”
隨後,他便故意收緊了手中術法凝結而成的繩子,大有她不答應他便不放她走的架勢。
“你若真想知曉真相,便拜我為師。”
以前,她只知曉師兄是個仗著嘴皮子便敢耍小心機的,沒曾想他如今倒是這般明晃晃地開始厚顏無恥了起來,不禁讓她感嘆時光易逝。
對付無恥之人自然是要比他更為無恥了,於是,她一臉傲嬌地走近他,正當他以為她對他這個師父行禮之時,一個轉身便扯過了他頭上那根白色髮帶。
長髮披肩,竟然意外地多了幾分肆意灑脫的意味,似乎這般的隨意才是最適合他的。
“你若想要回這條白色絲帶,便放開本小姐。”
蹲坐在岩石上的百里遊顯然沒有想到她居然膽大到扯掉他的白色髮帶,雙眼立馬轉換了神色,看著她另外一手的掌心處的火咒,眼中露出了怒意,
生怕她燒掉了自己的白色髮帶,他立馬收回了綁住她的繩子,而後朝著她伸出了手,說到:
“還我。”
見他解開了自己的束縛,她自然也不會再拿燒髮帶的事情要挾他,只是將那條白色髮帶遞到了他的手中,便識趣地離去了。
就在與他插肩而過的剎那,她的眼中已然盤旋上了淚水,隨著她一步一步往前走去的步伐,正在一滴一滴地湧出她的眼眶。
那條白色絲帶,其實是師兄為了她而繫上的,可她如今卻利用了師兄對自己的緬懷之情來威脅他,如今想來,她還當真是最厚顏無恥的那一個了。
那時,是在師父以身殉道半年後,她再次見到師兄。
向來喜愛水藍色衣衫的師兄卻換上了一襲白衣,她深知師兄雖說嘴上欠打,心中卻是極為重情重義的那一個。
這一襲白衣,是他紀念師父的方式,亦是他警告自己的法子,可以他們當今的能力,就去尋妖怪報仇簡直就是痴人說夢一般,不過是夢中想想罷了,並無絲毫實際的用處。
“師兄,若有一日我也死了,你當如何?”
留下來的那個才是最飽受煎熬的人,她顯然不希望自己是接受煎熬的那一個,卻又十分不願師兄會為了自己自怨自艾。
畢竟,師父的仇她是非保不可的。
百里遊這般精明的人,自然看出了她的不同,隱隱覺得她有事情瞞著自己,也不管自己猜測的對不對,便著急地連忙說了出來:
“你膽敢前去給妖怪送人頭,我現在便送你三尺白綾吊死你算了,免得到時候我連你的全屍都見不著。”
他語帶不屑地說著,語調卻是半開玩笑一般。
說完後還不忘朝著她晃動了一下自己的白色袖子,手中十分得意地晃動著她頭上那條白色髮帶。
她僅僅用一條髮帶紮起了烏髮頓時散落了下來,她滿腔的心事似乎在這一瞬也如同那沉重的頭髮一併落下了一般。
或許是這般沉重的話,從師兄的嘴中出來倒是多了幾分話本子對白的誇張意味,又或許,是她知曉師兄會一直會待在自己身旁一般,不是親人勝似親人,一下子便將她心中的沉悶驅散了。
“你……你還當真是一日不打便皮癢是嗎。”
她只得重新拿出一支簪子,將那滿頭散落的烏髮重新挽上,上前追上了那個白衣身影,十分不滿地伸出手指指著自己的頭上的髮髻,也半開玩笑地說到:
“我才不會愚蠢到那般地步,若是師兄你哪天腦子被門夾了去找妖怪報仇不成反倒慘死的話,身為師妹,我便勉為地為師兄戴上七日白色髮帶以表寄哀思吧。”
“我們之間不是親生勝過親生,沒想到師妹你居然這般絕情才戴七日,為兄真是寒了半顆心呀。”
說著,他還不忘捂住自己的心口,而後,見她終於被自己逗笑後,才一臉壞笑地補充到:
“放心,若換成是師妹,我只戴三日。”
說著他便甩開了她的手,而後朝著她做了一個鬼臉,便跑遠了。
徒留她一人在原地指著罵到:
“才三日?你確定寒了半顆心的不是我?”
時隔多年,他們看起來都忘記了師父身死的悲傷,都極力向對方展現自己安好的那一面,可他們心中都清楚地知曉自己從未從當年的悲傷之中走出來。